外面静悄悄,除了负责守夜的新兵,其余人都养精蓄锐进入休息状态。本次任务最重要的通讯安装设备由另外蚁族老兵平松背着。能源灯的火光将两人的瞳仁照得起伏,豆大的光点上下颠簸。
“你不想冒险。”平松作为切叶蚁种,异化能力是爆发力量。而螳螂种的尼基塔,异化能力是双臂化为刀刃。两人分配任务之处,一个负责保护通讯设备,一个负责保护新兵安全。
他们的目标也截然不同,一个是为了安装通讯,一个是为了将所有人完整带回去。
“远征路上,每一条命都很珍贵。”
“因为你的孩子也在这支队伍里。”
平松站起来,他厚实的肩膀和粗壮的手臂无疑显示出力量,“我可以等你十二小时,十二小时你把队伍中你认为无法保全性命的人挑出去。我则带着剩余的人去探探路。”
他并非莽撞,用词足够小心。
驻扎地外,突兀地传出一声长啸。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感传来,似一根长绳拍打地面,禅元从梦中惊醒,爬起来,按住咕咕叫的肚子。睡在他身边的同伴们依次抓住武器,涌出帐篷。
他们看见十米长的巨物在地面翻滚,上上下下,失去理智一般四处冲撞,直至将自己扎入一根尖锐的钢筋中,流血而死才停止。它过于奇怪,两位老兵也基于此,没有让任何人查看情况。
“上报舰队了。他们会派第七舰的专员过来收纳尸体。”尼基塔确认无误后,挑出自己认为没啥能力的一群人,决定带着他们更换驻扎地。而平松带着包括他雌子在内的五个新兵前往通讯安装地查看情况。
“你带着你。还有昨天胃不好的那个蝉族……对,就是你。”尼基塔从来不屑于记住蝉族军雌的名字,在他眼里,这群蝉族军雌分别叫做“体能菜鸟”“格斗菜鸟”“顺拐笨蛋”“体重过轻”等等。
禅元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这位螳螂种老兵心里,原本有一个还不错的称呼叫做“闪避还行”。结果因为恭俭良的半个蛋挞,他的名字成了“胃不好”。
“你们几个一起,不要走散了。”尼基塔安排好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只会大家收拾场地。而平松也整顿好设备,飞快前行。
唯有禅元看着蜥蜴串的方向,额角上一滴汗落下来。
这个方向……有点,过分熟悉啊……
星舰上,一无所知的恭俭良正盯着烤箱出神。
随着“叮”一声响,雄虫闻到了熟悉的烤焦味。他戴好手套,学着电影里居家雄虫的样子,取出烤盘,将里面的牛角面包取出来,装在盒饭里。
禅元一定很感动吧。
雄父常常说雄虫最好学一两道甜品,因为这样生活会有仪式感。恭俭良小时候无法理解仪式感这个词汇,但当他真正的离开家结了婚,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周末带着孩子一起看书看电影;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观察自己的心情,及时送上小甜点、糖果、故事书;更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满足自己一切需求。
哪怕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的禅元也做不到。
恭俭良摘下手套,用手擦掉脸上的面粉。他粗暴安装上盒饭,总觉得和雄父做得差别很大,思考片刻后,恭俭良知道自己还忘了一件重要的存在!
他从将枕头蕾丝边裁下来,打了一个漂亮饱满的蝴蝶结,越看越满意。
禅元一定很喜欢吧。
恭俭良捧着自己匠心之作,蹦蹦跳跳跑到航空器起飞口。在家里,雄父已经许久不下厨,但大哥提过雄父做甜点从没有雌虫可以拒绝。
由此可见,雄虫会一门厨艺是多么重要。
禅元,一定会感动到为我去死吧。
“阁下。”后勤组组长再次见到了恭俭良,内心的酸水咕噜咕噜煮开了。他接过比上次还要精美的饭盒,殷切劝说道:“我们远征军有足够的食材保证,专门有两艘星舰保障远征过程中的自给自足。您不必担心您的雌君吃得不好。”
恭俭良眯着眼笑,“嗯。”
他觉得这次的牛角面包比上次的蛋挞成功不少。
最起码没有奇怪的爆炸声,牛角面包除了黑一点,外观和电影里的牛角面包相差不大。
哎。他真是全天下最好的雄主,一口都不舍得吃,全部留给亲爱的雌君。
“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恭俭良低下头,用手扒拉自己的衣角,羞答答的样子一看就是装的。偏偏不知情的军雌们都太吃这一套了。还不等后勤组组长开口,几个军雌七嘴八舌将情况全部说出来了。
“他们组遇到了丸蜥蜴。还有一只丸蜥蜴忽然发狂,把自己串死了。”
“对。似乎是怕有什么异变,已经让第七舰的专员下去调查了。希望不要是什么变异产物。”
恭俭良眼睛亮亮,“变异?是解剖了吗?”
“嗯。”几个军雌绘声绘色,好像自己就是专员,“第七舰是整个舰队专业人士最集中的一支队伍。我们远征军终极目标还是发现新星球嘛,他们学地质、学生物、学物理什么的都在上面。不能算顶尖专业,也是小有所成,能抗炮能提笔的学术战斗人才。”
恭俭良太羡慕这些学术战斗人才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解刨蜥蜴尸体。
军雌们完全不知道眼前可爱的雄虫在想什么。他们侃侃而谈,“……似乎从丸蜥蜴的肚子里解刨出了致命毒物……是三个半碗状物,有点像没有柄的蘑菇……我猜一定是什么剧毒菌种。”
恭俭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