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元。”恭俭良站在原地,干脆把拖鞋踢到一边,两双白袜子踩在泥土里,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继续发问道:“你们有看到禅元吗?”
正在本次救援队伍中的奥斯汀不忍心了。他一想到自己爱慕的雄虫,因为担心其他人千里迢迢,不惜委屈自己来到战场,心一阵绞痛。“恭俭良阁下。禅元现在下落不明。”
他还没说完,恭俭良快步上前,那双赤红的眼瞳望着他。
“你再说一遍。”
奥斯汀简直不敢相信恭俭良的心情。他看着雄虫的眼瞳,只觉得那正在渗出水来。天啊。雌虫内心颤动,如果……禅元真的遭遇不幸……
他低声说道:“阁下,禅元他现在下落不明。”
如果禅元真的遭遇不幸,自己是否有机会乘虚而入?抱着这样的念头,奥斯汀只觉得羞愧。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他,与禅元在一起切磋的日子,他们二人互称“兄弟”,自己哪里还配得上出发前的宣言,哪里配得上“要和禅元公平竞争”。奥斯汀在微薄的自尊心和求爱欲中挣扎,最终倒向了雄虫一方。
对不住了,禅元。
如果你不幸牺牲,你的雄虫就由兄弟我来照顾吧。
“阁下。这里是在太危险了。我把您送到医疗组那,他们会派人将您送回星舰。”奥斯汀拍着胸膛,保证道:“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照顾好您。”
恭俭良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去,开口清脆,“不要。”
如果没有小蛋糕,他才不要出去和这个雌虫吃饭呢。再说了,他是谁?恭俭良不大的脑仁里闪过几个场景,很快,他就将重心拉回到自己最要紧的事情上:抓禅元!去床上!生虫蛋!拿积分!入警界!
这清晰的职业规划就在眼前,结婚果然是自己此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恭俭良内心为自己的英明鼓掌,但在其他人眼中,雄虫变化的表情细微又压抑,似乎是想到什么,又不得不压抑下去。
天啊。其他军雌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动作更加迅速。
不论是为了自己同僚的生命安全,还是为了不见证新婚夫夫生离死别的人生惨剧,他们都要抓紧动作,迅速抢救。
每一秒的黄金抢救时间,都能让雄虫的心少一点哭泣。
实际上脑补完美好前程,快乐到不行的恭俭良,道:“我要去抓……找他、找他。”
抓禅元!抓禅元!我已经快要等不及了!婚生蛋!婚生蛋!
美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到时候他要和雄父打通讯,要给雄父看看自己的积分,要拿着荣誉勋章去雄父面前转圈圈。他恭俭良完全是比垃圾雌父好上一万倍的小宝贝,他是雄父最乖最乖的小雄崽。
“不准去。”提姆冰冷的声音,通过机械传递到每一个军雌耳中。身为指挥组,提姆永远保持着清晰的大脑。对恭俭良,更是坚持与“精神科医生”一致的职业素养。
别以为他没听见,这个雄虫是想说“抓禅元”吧。
提姆按太阳穴,道:“奥斯汀把雄虫带到医疗组。小型航空器已经安排妥当,他待得越久,便会吸引越多的寄生体。所有人保持一级警戒,现在开始更换层级口令。”
“收到。”奥斯汀坚毅回复,二话不说,半蹲,准备抱起雄虫就走。
恭俭良上去一脚将他下盘踹倒,提着双刀飞奔入林。
“抓住他!”星舰上,提姆重重拍击大腿,音量拉高三度,“深空机甲部队火力准备,雄虫方向有大量生命体靠近。外骨骼一队全部跟上,所有寄生体都会被雄虫吸引,你们的任务是保护。优先——”
他咬咬牙,拍案决定,“优先保护自己,其次将雄虫带回来。”
寄生体狡诈阴险,唯独喜欢虫族中的雄虫。在当今的虫族社会中,甚至存在寄生体为了吃一口高精神力雄虫,潜伏二十年不惜嫁给对方当雌侍的荒唐案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种族对精神力有莫大的需求。
雄虫恰恰是他们最渴望的食物。
战争中的雄虫,往往是战乱局势的开端。
刺啦——刀刃破开皮肉,恭俭良踮地攀升,踩着丸蜥蜴的嘴与头骨,刀刃从蜥蜴头骨、脊椎一直开到尾部,因疼痛翻滚的丸蜥蜴卷起大片尘埃,阻碍住后来者的视线,却怎么也无法摆脱恭俭良的利刃。
刺啦——随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长舌,恭俭良原地弹跳,优越的滞空能力使他有时间观察各个角度的攻击。眨眼之间,他的双刀撕开舌网,单腿倒挂勾住树枝,腰部发力轻轻一甩,整个人宛若秋千荡出三四米远,落点在一根才长出嫩芽的枝丫尖。
恭俭良活动肩膀,双刀上的血槽重新填满鲜活的颜色。阳光下,切开骨肉带来的薄汗,给雄虫蒙上一层细柔的光。
他的背后,开脊的丸蜥蜴轰然倒地。无数丸蜥蜴并不因同伴的死亡寒颤。他们抬起眼,一双双写满了食欲和渴望的眼睛,让恭俭良每一根骨头都松动开来。
“做爱之前的事情……叫什么来着?”雄虫喃喃自语。赤瞳仿若被刀尖上的血珠点活了。
奥斯汀等一众雌虫的惊呼声,在恭俭良耳中越来越远。他听见风声、树叶落地的声音,恍惚之间他意识到自己从枝丫上挑落,血珠被重力拉扯为血丝,是旧时代保险丝烧断前夕,崩开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恭俭良畅快大笑,滞空旋转,双刀绞肉卡住两个丸蜥蜴的脖颈,将其掀翻在地,一脚踩住,割喉。
迸射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