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野扑到母亲的怀里,一开口就是崩溃的嘶吼。
你怎么才来啊。
他抱着母亲,止不住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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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去给乌易交各种手续费,乌野就坐在长椅上等她。
忽然手里被人塞了一张柔软的纸巾。
他低头接过来。
过了会,那人又把一颗硬硬的东西塞在他手心。
一颗大白兔牛奶糖。
“你最喜欢吃的。出门的时候我带了好多。”江离挨着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往要小心翼翼得多。
乌野看了看他,才发现江离眼里都是红血丝。
“你,回去吧。等下还要上课。我妈妈在这里。”
“我已经向老师请假了。没事。”
他们坐了一会儿,乌野的妈妈陈洁匆匆走回来了,脸色不太好,一边跟人打电话,一边核对着医药单。
“我知道!”她皱着眉,不耐烦地说,“说了这是我的事,到时候用不着你操半分的心!”
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彻底把陈洁惹怒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给你前妻塞了多少钱吗?好意思来指责我养小宇花了多少?”她顿了会,“你再多说一句,我马上就去把孩子打掉。”
陈洁挂了电话,怒气未消,抬头就和不远处的乌野对上了视线,表情一僵,有点不自在地走过来,“小野,这里有妈妈就行了,你先回学校吧,有什么事妈妈再通知你,好吗?”
乌野低头不说话。
陈洁看他不愿意走,叹了口气,也在他身边坐下来了。
母子已经两年没见过面,偶尔几次的交流也是在电话里匆匆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乌野坐在妈妈身边,低垂的视线里,他看见妈妈穿着一件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紫色长裙,微微凑近,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香气。
在他的记忆里,妈妈似乎总是长年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居家服,背上背着弟弟,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偶尔还跟邻居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大声吵架。
他觉得现在的妈妈比以前漂亮很多,也陌生很多。以至于他都不太敢确定,妈妈,还是他的妈妈吗?
中午乌野突然被告知家属可以到icu病房看望病人了。
他被一个护士领着到一个小房间里,换上无菌服和鞋子,接着就被带到了爸爸所在的那间病房。
蓝色的门在他面前推开。
“进去呀。”妈妈在他身后催促。
乌野恍如梦醒回过神来,慢慢抬脚走进去。
乌易住的icu病房里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头顶的白炽灯,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完全封闭的白色纸盒子。房里一共有四张病床,各种仪器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四张病床上都躺着插满管子的人,乌野一个个看过去,最后才在最里边找到爸爸。
爸爸的头上都是绷带,鼻子插着管,旁边放着一台监护仪。
只是一天没见,爸爸变白了,好像被旁边的玻璃导管,头顶的天花板,颤动的药水点滴的白色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