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野定定地看着他,喉结滚了滚,内心有股热流像岩浆一般即将冲破厚实的地表层时,视线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霎时像一盘冷水浇灭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我喜欢的人是你。”
江离抱膝靠坐在床头边,歪着脑袋瞧他,光裸着的脚压在平实的床单上,那条亮得刺目的脚链明晃晃地烧灼着乌野的视网膜。
乌野冲昏了头脑,他差点忘了,现在的江离,已经有了男朋友。
爱情也分先来后到,他早已错失了先机。
乌野转过头,目光落在对面滑动的片尾字幕上,扯出一个笑,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轻松一点,“谢谢你。”
“等到时机成熟一点,我会跟他说的。”乌野说,但是心里却在想,或许我永远也等不到那个时机。
不过没有关系,反正,能待在他身边,他就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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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生活比想象中的还要充实一些,除了必要的专业课程外,他们还要选修芬兰语。
江离跟着atti,平时交流得还算流畅。乌野有些社恐,即使是面对生性热情的atti,他也不怎么敢和他说话,于是江离周末便和他一起窝在房间看芬兰电影,听芬兰歌。
芬兰的夏天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接着便进入了漫长的冬季。
外面的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冬雪密密匝匝地覆盖着整个天地,极致的白色,甚至把日光都渲染得虚弱和惨淡。
初雪的那天,天气预报完全没有显示下雪,但是它就是这么不期而遇地来了。乌野陪着江离长久地趴在窗边,看着他举起相机,记录下对面的小树林是怎么一点点被积雪覆盖。
白天在学校上完课,回到家后,两人都是各自抱着自己的电脑安静地做作业。atti也开学了,所以过来探访的次数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里,这间屋子里就只有江离和乌野两个人。
空闲的时候,他们变成了两只冬眠的小熊,一块儿窝在一个被窝里,任由着屏幕上的光影将他们两人的面孔照亮。他们好像坐着一辆观光列车,频繁地游走在每个悲欢离合的故事里,每当电影结束后总会有种淡淡的怅然。但是这种怅然又很快随着和身边人的交流烟消云散了。
江离曾开玩笑说:“有点像经历了一场美妙旅行的大船回到岸边时抛下了一只锚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乌野正抬头向窗外望去,天色已经昏昏沉沉,可以看见旁边邻居家的窗户已经亮起了橘黄色的星星灯。
他下床穿上棉鞋,“我去做晚饭。”
虽然江离在乌野的鼓励下对于自己的厨艺信心大增,但事实上他自己并不怎么想尝自己做的饭……所以一般都是乌野负责做饭,他负责洗碗。
秦泽打视频电话过来的时候,江离正在切鸡排。他把手机架在一边,乌野也早已习惯,低头卷自己的奶油意面。
“你在吃什么?”秦泽视频的背景是他公寓的卧室,人似乎是刚从公司回来洗了澡,躺在床上,发梢尾都是湿的,甚至毫不顾忌地袒露出光裸的上半身来。
江离有点尴尬,“吃鸡排呢,你去把衣服穿上吧,可别着凉。”
“这有啥,我全身上下你哪没见过,反正也就有你我两个人……等下,那个谁也在你旁边么?”
“都说我们在吃饭呢。”江离把屏幕往自己这边的方向挪了一下。
“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秦泽问,“给个具体时间,我好去接你。”
“e……”江离抬头问对面的乌野,“阿野,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咱们都时候一块回。”
“你决定就好。”
“嗷嗷,那咱们下个月期末考试都结束了再回。”
“好。”
“回去之前,我还想要去小爱尔湖后边的那座小雪山去滑雪!现在那边的雪积得还不够多,等到下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秦泽就被晾在一边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有点不满地喂了几声提醒自己还在一旁呢,他其实最不喜欢江离的一点是,他老是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这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受重视,这一点就比不上小……
他轻咳一声,吸引回江离的注意力,“晚上,你再给我打个视频呗。”
“有啥事不能现在说?”
秦泽知道乌野一定要在听,边故意道:“你懂的啦,咱们有些事,不方便外人听。”他侧身从床头柜上取下一盒香烟,闲闲地叼在嘴边。
江离无语,正想骂他几句,却在对面人转身的那瞬间,看到他的背上似乎有个红印子。
“穿上衣服吧你,后面都被蚊子咬了。”
秦泽点烟的动作一顿,伸手朝后背摸去,有种怪异的神情一闪而过,还没等江离看清楚,他便沉下了脸,“哪个臭蚊子,瞒着我干这种事。”他抬头看了一眼江离,“我突然想起我公司还有个文件没有处理,改日再聊。”
他就这么挂了,江离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屋子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除了叉勺和瓷盘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外,窗边落雪的声音也是清晰可听。
江离看了一眼外面,“又下雪,我原本今晚还想去出去划船的。”
于是他们又打开了dvd,当里面的主人公坐在钢琴前进行合奏的时候,江离也无聊地在自己的抱枕上模拟弹奏,弹着弹着,手指便跳到了一旁乌野的膝盖上。
本来他只是下意识地练习丢了好久的基本功,到了后面便是玩心大起。
纤长有力的指尖隔着一层厚厚的被子在乌野的身上跳跃,时而信庭漫步,时而快速上行下行混合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