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不会舍弃任何跟沈随安相处的机会。而陆家,只要他不想,就永远没办法把他强绑回去。
反正这场骑射会过后,他就跟陆守一,跟董松,都再无半分瓜葛了。
二人牵着马,回了营帐。沈明琦刚才应该是在闭目养神偶尔才关注比赛,所以没看到结果,见她们回来才迎上去问:
“赢了”
“嗯,”沈随安应声,安置好马匹,等陆湫也栓好了马,才看向少年“讲讲,怎么回事”
“……好,”陆湫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一圈,见沈家营帐这边确实没有无关的旁人,才走到沈随安身边,声音发紧地开口,“那个董松……原本,是我母亲给安排的、要去相看的女人。”
眼前人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这让陆湫感到了一点不适,但他选择强逼着自己继续说出口。
“……虽然是相看,但只要我过去了,就一定没办法出来。我也是为此,才从家中出逃的。”
“陆守一要把你嫁给她”沈随安挑眉,语气中带上了零星的戾气。
“也不算嫁,应该只是送给她,”陆湫干巴巴地说明,“不过我之前没见过她,就只是听说而已……我不喜欢她,她在赛场上总是想攻击别人。”
“这董松为人不是太好,一直都没什么好名声,”一旁的沈明琦跟了一句,“她之前就娶了个夫郎,姓宁,本来很多人还说这董家女怎么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结果不出两年那宁氏就被她活活打死了。宁家本就势弱,董家给的彩礼钱就相当于卖儿子的钱,所以后来也没追究。”
“看来你母亲还真是给你挑了个好妻主,”沈随安话语中的讥讽都不加掩饰了,“是指望你会点拳脚功夫,能不被打死吗”
“……”陆湫说不出话。虽然不是在骂他,但他却清楚,逸欢姐姐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了。
“不在家中久留是对的,”沈明琦说,“有些时候,家中也并不代表安全。”
真是晦气。
沈随安揉了揉眉心,去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过一会儿是武将的比赛,沈明琦在打了个招呼后也先行离开。
陆湫慢吞吞地挪了过来,没有坐到她旁边隔了一张小矮桌的椅子上而是蹲在了她身前,眼巴巴地仰头看着她,小声开口:
“逸欢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是因为我太冲动了吗”
沈随安低眸看他,即使只露出了上半张脸,陆湫那点子不安也完全写在了脸上
笨。
哪能是因为他啊。
心中的那点不舒服,被陆湫这么一问,反倒没剩多少了。毕竟也不是他的错,沈随安不会随便迁怒。于是她叹一口气,戳了戳少年的额头戳得陆湫又不敢躲,又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呆呆地盯着她。
“陆湫。”沈随安见他不反抗,勾起嘴角,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轻佻地随手挑起他的下巴,把少年的那张脸捏在手中。
“嗯”陆湫一心看向她,乖顺地没有乱动。
“如果,”她的目光直直看向陆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发问,不想错过对方哪怕一丝情绪,“我为了达成一些目的,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你会恨我吗”
她从少年干净明亮的眼眸中,读出来了纯粹的向往。没有失望,没有过多的询问,甚至是没有一点怀疑。
他说:“不会。”
“我没有恨逸欢姐姐的能力,”陆湫被她捏着脸,说话有点费力,“我做不到去恨你。”
“那好,”沈随安松开手,满意地拍拍陆湫的脑袋,轻巧地转移了话题,“过去坐着歇息吧,可以小睡一会儿,等下午还有狩猎。”
“晚些时候,我带你去趟草场。”
瞄准,屏息,松手。
那只蹲在草间歇息的兔子还未察觉到危险的逼近,就在下一瞬间失去了生命。
陆湫将兔子捡起,扔到篓中,觉得有些无聊。
他的背篓已经装了几只猎物,重量目前还不算太明显,不过他已经不打算集中精力捕猎了。逸欢姐姐明明在这里,自己却没办法立刻到她的身边,这个事实让陆湫不由得开始焦躁。
为了防止一些世家人在前期就开始抱团,狩猎时大部分人都会主动同自己家族的人分开,为了避嫌。所以陆湫此时并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沈随安说,等到时间过半可以往北方走去找她,现在约摸还有一阵。
他骑着马,漫无目的地在林中走着,心思并不在捕猎上。
逸欢姐姐应该之后才会去北边,现在着急过去也没什么用,陆湫索性边逛边往北边挪,还拿出了自己的小鸟哨子,随意吹上几声,给自己的闲逛多加一些背景音。
远处有人声。林场范围很大但毕竟参加的人数也多,想完全不遇见其他选手不太可能。陆湫不想跟别人单独撞上,听见了人声大部分都会主动回避绕开,不过在绕开之前他还是会进行确认,以防自己错过了沈随安。
只是今天的运气偏偏是有那么点不赶巧。
他听见了董松的声音。
而且,董松似乎是想叫骂或者求救,但每次刚发出一个音节,她的话语便不受控制地变成了痛呼。这让陆湫被激起了好奇心,他下了马,将追云拴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爬上了树,轻手轻脚地从上方逐渐靠近声源处。
“……再叫一声,我就没有耐心了,”少年手中的刀刃寒光凛冽,“最后一次问你,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有、有……!”那董松像是总算认清了自己的现状,但因为刚刚可能挨了打受了伤,连说话都打着抖,“我,我告诉我了我妹妹董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