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劭卿点头道:“我本来就不擅长拉拢什么人心,杭子茂一肚子坏水,正好适合来干这份差事。”
九公主噗嗤笑了出来:“你在我面前诋毁我表兄,难道不怕我告诉他?”
“倘若只论拳脚,他如今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李劭卿志得意满地微笑,又道:“太子殿下临朝摄政,感觉如何?”
“跃跃欲试,准备大展手脚地剪除曹德彰在朝中党羽,”九公主道:“但我他或许有些操之过急,昨日刚刚告诫他切勿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
李劭卿皱眉道:“操之过急?他终于熬走了陛下独自掌权,难道不应该趁此机会排除异己,清洗朝堂?”
九公主又将昨日与太子说的话重新跟他说了一遍:“曹德彰正等着太子哥哥露出破绽,如果他在此时大动干戈,岂不是遂了曹党的意?”
李劭卿想了一会,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我却觉得,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太子殿下的破绽即便是被曹德彰抓住了又如何,借此说服陛下废储吗?”
九公主从没想到过这种给可能,此事被他一说,顿时心里一惊:“或许他正有此意。”
李劭卿道:“曹德彰并没有与哪个后妃的家族关系紧密,就算他有意劝陛下废储,也得提前找好一个替代品才是。”
九公主道:“父皇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也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对皇位有念头。”
李劭卿对她笑了笑:“我说不过你,但我觉得,太子或许会更乐意听我从的意见。”
“你的意见是什么?”
“在陛下回宫之前尽最大力气剪除曹党党羽,一直剪到曹德彰沉不住气为止。”
太子虚心听取了九公主的想法,却果然按照李劭卿预料去大动干戈,手段雷霆地清洗了朝堂,他的动手对象是长安城里从四品以下的曹党官员,吏部在蔺既明手上,那些官员的劣迹污点,简直一找一个准,一时间朝堂上风声鹤唳,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
远在骊山的皇帝丝毫没有放松对长安的掌控,大量信息通过锦衣卫源源不断地送到他手上——陈科的先下手为强的对策受到了良好的效果,皇帝依然相信他,并且越来越有深信不疑的趋势。
“太子最近在朝堂上搞出了很大的动静,”一日与长清子论道之后,他忽然抛出了这个话题:“不知道上师是如何看待的?”
长清子巍然不动:“太子殿下总有他的道理。”
皇帝道:“朝中人心惶惶,不知是福是祸。”
长清子道:“陛下可需要贫道为您占卜一番?”
皇帝怔了一下才点头道:“好,有劳上师。”
长清子于是又折腾了好大一会,将写着神谕的纸张交给皇帝,皇帝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今有奸臣扰事。”
皇帝自己琢磨了一会,未果,只好将纸张给长清子看:“这是何意?”
长清子也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回答道:“天意有此预言,必会应验。”
事实证明天意果然所言非虚,皇帝午歇之后,孙知良来报:“辅大人求见。”
皇帝不由愕然:“曹辅不是在长安吗,怎么会跑到行宫来?”
孙知良道:“老奴也不知,但辅大人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请陛下拿个主意。”
皇帝更加愕然:“十万火急?倘若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为什么太子那边没有消息?”
孙知良道:“陛下见了辅大人就知道了。”
皇帝点头允许曹德彰觐见,他走上案后龙椅的时候,忽然想起晨间长清子卜出来的那一卦“奸臣扰事”。
曹德彰站在阶下对他大礼叩拜,礼毕后张口的第一句,就是:“臣恳请陛下收回太子监国的成命。”
皇帝没有如他意料中地问为什么,甚至没有出声,曹德彰疑惑地太了一下头,看到皇帝阴晴不定的面色。
但那句话已经说出来,覆水难收,他定了定神,又道:“东宫近臣已经占据朝堂大半,陛下倘若在赋予殿下监国之权,恐怕陛下要以太上皇的身份回宫了。”
皇帝冷笑一声:“曹卿,你这是在离间朕与太子的父子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