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正常,我大概是唯一吃下它,还活着的人,只不过……”希恩平躺在床上,“深感惶恐,这样的姿态向您回话太过失礼。”
“惶恐?”拉斐尔问,“我以为是怨恨。”
“您所做的一切都是职责所在,设身处地地想,我也会怀疑自己。”希恩温和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怨恨,殿下。我很乐意有这样的一次机会能帮助我证明无辜。不知道我昏睡的这段时间,行刑场……”
“没有生任何的意外。”
“真是太好了。”希恩呼出了一口气,有些期待地问,“那我现在能够洗清罪名了吗?”
“神明使者已经死了,没有陛下的命令调查也告一段落。”拉斐尔停顿了片刻,“抱歉,你是清白的,希恩。”
“拉斐尔殿下,您无需向我这样卑贱的人致歉。”希恩露出笑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相反我内心无比感激您,是您的智慧挽救了我岌岌可危的名誉,将我从嫌疑的沼泽中拉出。这都是您慈悲的恩德,不然我无法给玛尔斯殿下交出满意的答案。”
“你认为自己很卑贱吗?”拉斐尔冷不丁地问。
“什么?”希恩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很快想到光明教廷字面上海是遵从“生命平等”的教义的,“抱歉,殿下。是我错了。”
拉斐尔走向门口,倒也没有再在这个奇怪的话题上纠缠,“皇宫的马车还要过一会儿。你可以离开了,东西格斯帮你收拾。”
“好的。”希恩目送拉斐尔离开房间,当门轻轻阖上后,他收起面上的神情,嘴角自然地扬起了一点弧度,喃喃自语,“有时候什么不做远胜白费的努力。”
这就是希恩对待这场致命绞刑的态度。对于主导者拉斐尔来说,这场绞刑只会出现三种局面,第一种坚持当众绞死他,与未来的君主产生隔阂,或许会遭受报复;第二种当众停止绞刑,让皇室颜面扫地,降低人们心中对皇室、军部和教廷的信赖。而第三种就是所谓的“表演”,找一个“死囚”这种身份的人来扮演他完成绞刑,既不会真正得罪自己的哥哥,又能设下埋伏与圈套,还能激励民众的情绪,让他们从战败中振作起来,恢复一些人对帝国实力的自信。
这而对于被动的自己来说,局面就更简单了,要么像现在一样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要么真的被绞死在行刑场上。
希恩不知道拉斐尔会怎样选,如果对方头脑正常的话,毫无疑问会选择第三种。但就算对方愿意付出一些沉重的代价也要杀了他,那也不会真正影响他什么。
要知道死亡不能代表他有罪。更何况他是不会死的,拉斐尔不可能知道他和魔鬼签了契约。所以就算他被绞死,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在城外荒郊野岭里的“死人堆”,或者是在快要入土的阖棺里醒过来。
无论怎么选,他们两个似乎都有赢有亏。
归根究底,这一切都取决于拉斐尔杀他的决心。
而这正是希恩敢什么都不做的最终依据。
如果真的只想要他死,对方用不着绕这么一大圈。
更简单地说,拉斐尔没有很想杀他,至少不是不计代价。
所以,他赢了。
希恩在仆人的搀扶下艰难的上了马车,很快他就能回到皇宫中,以一个更加干净无辜的姿态。坐在车上,他看见了一个很久没见的人。
“好久没见。”他微微笑了笑。
马车里,赫莱尔已经靠在了奢华的牛皮软椅上,他翘着腿,显然是在等着他上车。
“有很久吗?五天前你不是才主动找过我吗?恳求我拦住你那些冲动的追随者。”赫莱尔语气有点散漫。
“大概是睡了很长一觉,让我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希恩指尖交叉,“谢谢你,赫莱尔。”
“是奥斯卡劝说了我,为了让那个小屿*%汐(团|,队姑娘成为皇后。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合作。”赫莱尔冷漠地抬起手,“这并不意味着我原谅了你的背叛。”
希恩眼神暗了暗:“他们有人来了吗?”
“那个亚兽人带着好几个人赶了过来,连命都不要了。”赫莱尔说,“要是没拦住,估计场面会很有趣。”
“他们太过依赖我的判断了。”希恩低声说,“这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不奇怪,谁让你什么都能预料到呢?”赫莱尔忽然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这次就说不定了。你以为问题就一个吗?”
希恩抬起头,看着赫莱尔的神情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