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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叙正在给家里的扫地机器人贴喜字。
唯一的漏网之鱼,六点钟扫地机器人按照平时设置的程序开始兢兢业业上班的时候,应母发现了家里这个白色的光秃秃的一份子,勒令应叙给扫地机器人也贴上喜字应应景。
其他人正在吃早饭,路三咬了一口包子:“我跟你说,张博和越冬那俩人一看就是蔫坏的种,咱俩今天任务艰巨。”
小方总喝了一口豆浆:“你放心,我今天上刀山下火海也得让应叙进去裴老师的房间。”
路三叹了口气:“你说他俩都是男的,凭什么是他俩堵门,我也想堵门。”
小方总认真回答:“按体位分的吧,我觉得不科学,要不让他俩明年之前再办一场,换咱俩堵门。”
路三:“?骊姐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小方总:“我草,我又咋了。”
应叙家里也来了不少朋友,几个发小陆陆续续都过来了。
其中包括裴老师曾经吃过一点小醋的应叙的“青梅”许向星。许向星和先生一起到场,昨晚就在酒店住下了,早上赶了早场到应叙家里,塞给应叙一个红包。
许向星是事业型女强人,现在在做一个美妆品牌,打扮相对明艳。上次见许向星她还是一头大波浪,这次见已经变成利落的短发,显得整个人干练不少。
应叙道了谢,跟许向星的先生握手,许向星的先生笑得礼貌:“一直听说星星的发小是弧光的应总,久仰大名。”
应叙点头:“你好,应叙,辛苦你们一早过来。”
许向星打趣他俩:“这么客气,你俩又不是第一次见。”
路三赶紧招呼许向星:“许向星,你俩吃了吗,吃点啊?”
许向星翻了个白眼:“酒店吃过了。”
路三“嘿嘿”一笑:“你见过裴老师没?”
许向星好奇:“没有啊,你有照片没?”
应叙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杯豆浆,放下一句话:“一会儿就见到了,要什么照片。”
七点钟应叙准时出发,车队一字排开,排场很大。
应叙办事很不低调,请柬就在弧光一楼做了个摆台广邀天下,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弧光应叙婚礼的事情早就一传十十传百。以前应叙不戴戒指,领证也没有官宣,第一次婚礼都很少有人知道,确实许多人都不知道应叙已经结婚了,这次的消息传出去,大家不但知道应叙已婚,还知道了这是应叙第二次婚礼,跟同一个人。
浩浩荡荡的豪车车队驶过去,不少人停下围观。谁结婚啊?这么大排场我靠。这都不知道,你没刷本地推送啊,弧光的总裁啊,应叙。弧光?就是市中心商业区那栋最高的楼,上次你还说那栋楼挺有艺术气息的呢。听说请柬就放在弧光的大厅,谁都能拿,要不是我没那么社牛我高低进去拿一张,也见识见识有钱人的婚礼什么样儿。我草,怪不得排场这么大呢,真有钱啊,不在弧光上班也能拿吗?能啊,大厅都能进啊,就放门口呢。牛逼。
此时此刻的应叙坐在车上,对着后视镜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发型和西装。
发型和西装都没什么问题。
应叙不得不承认,他竟然也开始感觉到紧张,从筹备婚礼到裴砚出去旅游甚至一直到昨晚,应叙都没有觉得紧张过,是他一直在安抚裴砚的紧张。应叙知道自己身上很少出现“同理心”,他很少为了不确定的事情焦虑,很少因为既定的结果而悲伤,很少因为超出预料的收获而开心,这大概也是大家总觉得应叙是工作机器的原因,机器当然很少有情绪。
而现在应叙也有了些感同身受,明明马上要去见的人已经是很熟悉的人,明明所有的流程都已经熟记在心,明明很清楚裴砚此刻想见到自己的心同自己想见到他的心是一样的。
可应叙仍然生出来些紧张的情绪,因为在意而珍视,因为珍视而紧张。他反复深呼吸几次,转开自己盯着后视镜的视线,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确实下雪了,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是零星的几片雪花,这会儿变成鹅毛大雪,却不凌乱,轻飘飘的雪花一片片落下来,因为没有风。
应叙捏着手机,忍住了没有给裴砚发消息。
赵女士已经在窗口张望了好几次,还是没有看到婚礼的车队。
她给应母发消息:“到哪儿了?”
应母回得飞快:“过南环了,还有十多分钟吧,马上了。”
应母:“你们那边怎么样?”
赵女士:“就等你们了。”
车队已经进了裴砚家的小区,应叙突然想起以前。
应叙是个从不怀念以前的人,就连童年应叙都很少回忆,但此时此刻坐在车上,应叙不得不想起第一次看见裴砚的照片时。照片上的男人笑得温和,浑身上下似乎有种儒雅的气质,却毫不呆板,庸俗一些说,是应叙看上去第一眼就觉得适合一起生活的人。
这个标准很自私,应叙清楚,那时的应叙就是为了这个自私的原因想要结婚,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后来两人见面、结婚、相处、简陋的婚礼,应叙都发现裴砚只是在跟着自己节奏往前走,甚至说,裴砚根本没有往前走。
应叙还记得上一次婚礼,没有流程,没有互相送戒指,也没有在台上宣誓,好像一次最普通的聚餐,两家各来了几个亲戚,只有两桌。裴砚一直笑着,不停地解释婚礼费时费力,只不过是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没有别的原因。
那时候的应叙迟钝,没想过裴砚的笑后面藏着什么,是不是也有失落,是不是也有疲惫?甚至,是不是也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