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高奎抬脚就要往里闯,我不得不拉住了他,在我的感官里,这楼梯间荡漾着一层黄乎乎的雾气,虽然分辨不出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好兆头。
“我打头吧,你冷静点,尽量别喘的太急。”
我的气息劈开了那黄雾,但让我惊讶的是,每往下几步,我的气息竟然就被压缩一些,原本能笼罩五、六米方圆的圣境阳气,此刻堪堪罩住高奎和杨树。
幸好,十几级楼梯很快到了尽头,下方是一个仓库似的房间,里边的东西都被白布盖着,活像是警匪片里的凶案现场。在我的脚踏进房间的一瞬间,突然一阵阴风掠过,那些白布无风自动,露出了其下遮盖的东西。
竟是一个个大小不一,分类堆叠在一起的棺材!
高奎还算镇定,但照明的手机也不禁一哆嗦。
我笑了笑:“不用慌,这是你家娘子收集的一点藏品,里边有不少古董呢。”
高奎听得脸皮直抽搐。
“千万别乱动,别喊,跟住我。”
虽说是惊鸿一瞥,但我已经看出这些棺材是出自不同年代,全都被打开过,里边大多都已经空了,虽然被摆成了迷魂阵,但这点小伎俩难不住我。
十几平米的地下室,我们绕了足足五六分钟才走到最里边,掀开墙上的白布,一扇很隐蔽的门出现在我们面前,门上贴着一张长条黄符被撩起布帘的风带动,呼啦啦的晃着。
只不过这符并非朱砂描画,上边的字迹黑红,不知是什么血,
见到它,我才敢完全确定来对了。
这阴符正是左道邪人的手笔,不像道门的符咒蕴藏灵气,而是他们最擅长的阴气。
“镇魂符,这是拦着此间的邪祟,不让它们乱闯,跟咱们没关系。”
我轻轻敲了两下门,木门吱呀一声应手而开。
昏黄的烛光,照亮了门后的房间。
与别墅俄式的装潢不同,这房间是个纯中式的古朴卧室,里边披红挂彩,好似洞房,老式的铜镜梳妆台上贴着红双喜,点着一对龙凤红烛,一个身穿金花红底龙凤褂嫁衣,头戴凤冠、凤钗,身姿窈窕娇小的女人,正对着铜镜,不紧不慢的画眉。
“奎哥,你来啦。”
见我们进来,她背对着我们,头也不回的开了口,声音妩媚中还带着那么点娇羞。
这本应喜庆的一幕,此时看来,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高奎愕然问:“小乔,你这是干什么?”
“奎哥……你讨厌,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啊,你来的正好,快来帮人家描眉,烦死了,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怎么描都描不好。”
仅仅一句话的工夫,高奎就变得满脸茫然,嘴里念叨:“大喜的日子……咱们大喜……”
一边念叨,他一边抬脚就朝乔洋走了过去,动作僵硬,神情呆板。
杨树见状急了,伸手就要拉他。
幸好我见机得快,一把挡住了杨树的手:“别,这是勾魂法!”
勾魂法是邪术,前提是要知道对方准确的生辰八字,将八字写在红纸上,压在烛台下,点燃蜡烛,在一定距离内,只要施术者念咒勾魂,对方就会失魂落魄任凭摆布。
中了勾魂法的人,绝不能生拉硬拽阻止他行动。
那么做只会导致魂魄离体,令其疯,甚至就此变成精神病。
而乔洋这么好整以暇的在此等我们送上门来,肯定有所布置,我如果不顾高奎的安危,贸然向她出手,很可能反而中了她的圈套。
但要说就这么让她从我手上把人给抢过去,倒也没那么容易,要破这勾魂法很简单,只要探听到咒语,找出咒语中种下的引头,在中咒之人面前大喝一声,就能解咒。
问题在于,这引头既可以是一句话,也可以是一个词一个字,施术者道行越高,引头就可以越短,乔洋刚才说的那话足有几十个字,想找出来并不容易。
我们所处的这个房间也不算大,门口距离梳妆台也就十二三步的距离。
眼见高奎最多再有十步,就会走到她身边,我也不禁脑仁疼。
这贱人当着我的面念出了咒语,却不给我解咒的时间,分明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要是一个照面就败在她手里,杨家赊刀人的招牌就算是彻底让我给毁了。
何况高奎落到她手上,哪里还有命在?
引头到底是什么?
奎哥?
大喜?
还是描眉?
一个一个喊肯定是来不及了。
我一边苦苦思索,一边紧盯着镜中乔洋那张娇俏的脸。
却见她眼中一抹绿光闪过,好似猫的夜眼,又像蛇的竖瞳,令人不寒而栗!
她嘴角微微一翘,那模样分明就像在说:“赊刀人,好大的名头,吹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