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星慌了一瞬,立马镇定下来指挥,“煎饼,你抓紧去冰箱藏着,其他锅碗瓢盆速速归位,不准动也不准发声!”
她一边指挥,一边快速迎出屋去,正见她老舅推开吱嘎作响的院门,朝她扬了扬网兜里的西瓜。
今夜晚风温柔,他老舅的眉眼也平和安静,雪白长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在夜风里蔓延。他穿了一身白色阴文、质地考究的休闲对襟衣衫,前襟下摆那绣着“天道无常”。
他范叔穿了一件同款,黑色对襟干练挺括,前襟下摆的银线纹绣,绣的是“天下太平。”范叔人如其名,双眉吊梢,冷漠中带着一丝愁苦,面阴神郁发短,看起来丧脸难亲近。
谢小星在小院里砌了个角落,秋千架长桌流水池,别有野趣。白无常随手将西瓜放进水池里镇了,就背着手同她走进屋来,“做的什么好吃的,有可以端的了吗?”
谢小星点点头,“这些可以端了,有你爱吃的风味茄子,还有我新学的锅包肉,范叔最爱的糖拌西红柿!”
砂锅里的鸡汤已经沁出香味了,咕嘟作响,白无常笑眯眯的转头招呼黑无常,“老范,来帮忙端菜!”
黑无常正坐在秋千架上发呆,闻他叫唤,没有回答,人却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没一会儿,四热两凉六个菜就齐了。
刚出锅的锅包肉还在滋滋作响,快手狮子头油润红亮,风味茄子鲜甜香脆,荷塘小炒玉翠爽人。两个凉菜,一个擂辣椒皮蛋,一个糖拌西红柿,咸甜相争让人欲罢不能。
“汤来咯”谢小星端着砂锅鸡压轴出场,盖子一揭香气四溢,白无常和黑无常几乎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发出类似于老头子的满足叹息!
“什么动静哦!”谢小星向来恃小妄为,笑眯眯的调侃,却殷勤的为他们盛了两碗汤,“只是家常便饭,老舅范叔使劲吃啊。”
俩人哪还理她,接过碗来很有默契的“碰杯”,吸溜吸溜的吹着就开始炫了!
鸡虽然不是什么正经鸡,都是冻货,但谢小星调汤的手艺实在了得,鲜味都被释放在汤里了,那汤里又加了蘑菇、红枣和枸杞,把鲜味拉到顶了。
没一会儿,一碗滚烫鲜活的鸡汤就下了肚,白无常这才自矜的擦擦嘴,咂摸余味,“你这孩子啊——要是灵力和术法也能如厨艺一般精进就好了。”
谢氏也算大族,但家族人际凋零,到了这一辈只有三个后人,就谢小星一个女孩,从小七大姨八大舅众星捧月一般养着,偏这孩子在家族事业上资质平庸,灵力弱,画个符那真是鬼画符,鬼都不怕,长大了也安于现状乐天知命,好歹自己考了个基层公务员,勉强混日子。
谢小星就不爱听这话,一边给他们盛汤添饭,一边翻白眼,“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您的嘴,多学学我范叔,少说话,多吃饭!”
白无常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直摇头,“这孩子,没大没小,不像话!”
不过这桌家常菜实在丰盛,这俩大人袖子一挽筷子乱飞,吃的眉飞色舞。白无常吃了几口,才舍得拔出嘴来,“家里才三个人,你整六菜一汤这么丰盛,我看你是‘老鼠拉葫芦——大头在后头。’”
谢小星有些心虚的扒了口饭:其实本来有四个人吃饭来着,只不过最后搭上的那个“逃单”了。当然了,这顿饭主要也是另有所图。
她冲白无常呲牙,单刀直入,“诶嘿,还得是我老舅啊——我有个事想求您,我想下地狱!”
白无常差点撅了筷子,缓了一会儿才气道,“你捅什么篓子了?”
谢小星连忙摆手,“不是,是这样——”
她快速的动脑筋扯谎,“我最近工作出了个纰漏,让‘舂臼地狱’里的一个服刑犯给骗了,得去地狱一趟好找她对峙,弥补一下工作的失误,不然,这可太影响我仕途了!”
白无常无语的直抿嘴:你一个地府基层公务员,专职黑锅背锅侠,哪来的仕途。
“不许去,”他将筷子放在桌上,双手撑着膝盖,“那是地狱,由着你随意来去啊?想问什么我替你问!要是以往也罢了,最近‘舂臼地狱’恐有大事,你不准去捣乱!”
他却狐疑,知道这小外甥女表面安稳,却很有些灵通的“歪门邪道”,皱着眉,“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谢小星心中警铃大作,却故作好奇的反问,“有大事?什么大事?八卦来听听!”
白无常情知自己嘴快了,故意板起脸,“小孩家的少管,这些事能随便打听么!”
好好好。谢小星点点头,麻利的去端开他老舅最爱吃的风味茄子和荷塘小炒,恬不知耻的,“天下哪有免费的晚餐,你既然不告诉我,那你也不准吃了!”
白无常很是傲娇哼了一声,与她置气,“不吃就不吃!还反了你了!”
谢小星瞧着威胁不成,转了个圈又把菜放回原位,给她老舅添饭,“我哪能真这么干——我不打听还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