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像是没听到问题似的,又或者已经回答了:“去看一下。”
接着她就继续拿起道具去听观南镜的心跳了。灯光下她神态自若,眼神安定,睫毛一丝不颤,但眼下浅浅的灰痣灵动得可爱。五条悟看着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微微露出了一个笑,继续含住糖,甜甜蜜蜜,含含糊糊地说:
“爱你哦,硝子。”
“滚啊,别恶心我。”
他们俩又说了一会儿斗嘴的话才散开,让观南镜在屋里安静休息。而当夏油杰终于摆脱了异常难缠琐碎的行政工作回到高专时,夜幕已经完全落下了。
繁星点点,月亮正好是个半圆。
进了高专后,夏油杰可操纵的咒灵就属于未登记咒力了,会触发警报,于是他老老实实地从山下往上爬。春一日日深了,昨天落了点雨,寂静丛林的香气中,许多竹笋冒头了,长得飞快,已经可以想象出它们夏秋两季时葱茏的模样。
他觉得观南镜该醒了,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麽和对方见面。白日在京都那一会儿,他是满腔的焦急和迫切,糊涂到连五条悟的话都不信,还非要自己亲手去摸摸观南镜的脸和呼吸——可事实上,五条悟再不靠谱,也不至于在大是大非上骗他啊。
对方说观南镜没事就是没事,夏油杰都不知道自己在烦忧些什麽。
他头脑纷乱地走着,衣料摩挲间有淡淡的沙沙声。皎洁的月照得路亮堂堂,石阶表面粗糙,雨水完没还全干掉,此时折射着万万千千华光,像撒了一路的碎钻。他告诉自己:你不用再去看学弟了,他没事就行,让他好好休息。他又告诉自己:万一他会想见你呢?
舌根下,雏菊清爽的苦香仿佛又唤起来。月光洒满了路,洒满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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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更!写它个一万字!今天na一定要把这个万字更给妈咪们拿下!(神志不清)
高专篇(10)
尽管路上纠结着耽误了一会儿,但夏油杰进门的时间却是刚刚好:观南镜恰好醒了没多久,刚坐起来,乖巧又孤独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胸口连接的小小圆片,像是被简单又无害的心率监测仪封印了似的。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扭过头来看,因为睡觉而稍微乱了点的黑发比平时似乎更蓬松了些,让他在暖黄落地灯的照耀下,像一只落在屋内的,羽毛松软的小鸟。
“前辈,你回来啦。”观南镜展颜冲他笑,红痣漂亮得很,高高兴兴,像是他们不是五六天没见面,而是昨晚还在一起说话似的。
夏油杰莫名其妙纠结的心又莫名其妙地被抹平了,也笑了起来,温柔地说了声:是的,我回来啦。他先脱了外套挂在门口,挽起白衬衫的袖子,露出肌肉漂亮的小臂,感觉利索舒服了许多,才走了过来,在观南镜面前半蹲下——细心地先保存记录,关停机器,再捏住线,完全不冒犯的,也尽量不让他被扯到皮子,替他轻轻摘掉从两个纽扣缝隙中放进衣服里的贴片。
观南镜在他的头顶小小地松了口气,发出幸福和感激的喟叹,听得夏油杰忍不住又笑了,抬起眼睛看他:“下次直接把它们拽掉就好了,没关系的。才醒?要喝水吗?”
见观南镜垂在床边的脚背莹白,看着挺冷的,他就拍了拍他的腿示意坐回去:“不用下来,我帮你拿吧。”
明明是为了方便下地才想要拿掉这个小圆片,结果他反而又被赶回了被子里。观南镜捧着热水慢慢地喝了一会儿,感觉头上热出一点汗。他刚扭头想找东西来擦,就有柔软的手帕蹭到脸上,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夏油杰出声解释:“我只是想递给你……算了。”
他索性直接帮观南镜按了一圈额头,还用手指帮他梳理了一下头发。氛围太像是家长带孩子了,观南镜极其乖巧地任打理,断片一会儿才想起来问关心的事:
“前辈,这周好像很忙,一直在外面……睡得还好吗?”
“应该是我先问你才对,这周过得怎麽样,开心吗?”
夏油杰缺省的回答其实是观南镜会觉得没那麽快乐——毕竟他被限制着人身自由,就好像从一座山里被关进另一座山,一个笼子挪到另一个笼子。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罕见的,简直有点兴奋地点了点头:“开心!”
教室,上课,笔记本,笔,作业,各式各样的书,学长,学姐,同级,宿舍……一切都太完整完美了,可以说是实现了他心中对校园的所有幻想。外出做任务也在他心里被类比成了社团活动。虽然五条悟和夏油杰这周任务过重没时间陪他,但他还是和同级的七海还有灰原一起上了两次课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还有,院子外面的梨树真是非常美丽,我每天都可以看它……”
“真好。”夏油杰随口说:“下次带你爬树,在那上面躺着挺不错。”
“啊。”观南镜有点惊讶:“……可以吗?”
会不会太麻烦前辈了,感觉对方不是会喜欢这种幼稚玩闹的人。
其实说出口,夏油杰就有点后悔了——大家又不是光屁股小孩,带学弟爬树是什麽猴子一样的行为,一点b格都没有(…)但观南镜的神情写满向往,眼睛清澈又明亮,他不由得又吞回了话头,只是眨了眨眼睛,托着下巴前倾身子,把脸凑过来和他对视,玩笑道:
“怎麽了?我不像是会爬树的人吗?”
“嗯。”观南镜笑着点了点头:“我对前辈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每知道一点,都感觉很开心。”
开心吗?
那种胸口像是抹布一样被抓来抓去的感觉忽然又出现了,夏油杰强迫自己无视它的存在,却又好像还是忍不住什麽似的,兜兜转转,装作自然地和观南镜说起那天晚上的事:“上次那个香炉一直放在我那儿,都快忘了,明天还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