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面对赵西延时立场非常不坚定,她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她清楚她不应该听赵西延冠冕堂皇的解释,但她又不能弄聋自己的耳朵不听,只要她听了,就会软骨头似的接受。
方夏觉得她心里可能有一个贪心虎,虎头上一个“瘾”字,从她最开始接受赵西延的补偿开始,她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停下来就可能要和赵西延决裂,方夏知道她舍不得这么做。
而只要不决裂,赵西延总有借口送给她东西,帮助她。
想到这,方夏身体里又有暖流滑过四肢,不得不承认,赵西延帮她的,都是她自己当下迫切需要的。
夜晚的路面覆了浅浅一层白雪,风雪交加打在身上,方夏双手揣在暖融融的兜里,脚也非常暖和。
她转头看赵西延这身白色西服套装,“你冷不冷?”
“不冷。”赵西延解开西装外套给她看里面,“两层保暖衣。”抬腿拍拍自己裤子,“里面是一条非常暖和的保暖裤。”
方夏惊讶,赵西延太瘦了,她完全没看出来。
赵西延补充说:“而且这西装料子防风,穿着非常暖和。”
他伸开骨节匀长的白皙大手,“要不你摸摸我的手,很暖和。”
方夏才不上他的当,雪絮落到他手心立刻融化,已经足够说明了。
方夏在街上找到一家花店,她想买49朵康乃馨,但过年期间花都很贵,一朵要三块。
方夏兜里就一百块钱。
没办法,她又没骨气地朝赵西延低头,“你能不能借我五十,等我有钱了……”
“不就是花嘛。”赵西延掏出手机扫码付款,一副哥俩好的浪荡口气,“我早都说过了,你就是我们,你大伯母就是我大伯母,给咱大伯母买的,算什么借嘛。”
赵西延回头问她:“49朵够不够,地下是不是通货膨胀比较严重,要不来490朵?”
“……”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方夏真的很想给他翻个白眼。
方夏手里的一百块钱腾出来了,去水果店买了四个冰糖橙,一斤车厘子,一篮草莓。
出了水果店,赵西延想问方夏咱家大伯母葬在哪个地方,旁边书店里出来个女生,对着他们的方向试探出声:“西延,方夏?”
略有些熟悉的矫情温柔嗓音,赵西延打个冷战,抱着一大束康乃馨回头,方夏也回身,是何梅。
何梅似是不敢置信,指着赵西延怀里的康乃馨,“你、你们……你们两个……”
方夏现在已经放弃用赵西延和她作对了,“给我大伯母买的。”
何梅脸上表情更夸张震惊,圆溜溜的眼睛快要瞪出来,“西延!你竟然和方夏一块去看她大伯母?!你知不知道——”
赵西延问她:“我知道什么?”
何梅有些忌讳地看看方夏,对赵西延招招手,“你过来一点。”
赵西延落了雪的黑色皮鞋不动,声音比这雪夜还凉,“你还有事没有?”
何梅有些呆愣,赵西延脾性舒朗,一向对谁都比较温和,她还没听过他这么不耐烦的语气。
方夏到底给他说什么了,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何梅现在有点确定那天吃完火锅方夏对她说的话了,赵西延确实喜欢她。
愣怔之后就是生气,她只是喜欢他,又没有对他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也没有像陶可非追杨崎那样追着不放,他用得着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吗?!
方夏让他这么对她的?!
何梅心里窝着一股烈酒灼烧的火气,既然方夏对自己不仁,也别怪自己对她不义,抬手不可思议地指着方夏对他说:“赵西延,你竟然会喜欢方夏?!”
“你知道方夏是什么人吗?你竟然敢喜欢她!”
赵西延脸色猛然沉下,“何梅!我劝你好好说话!”
方夏神色淡淡,她倒挺好奇,何梅还能指出她身上什么坏处,“我是什么人?”
何梅贪恋地望着赵西延,冷声讽言:“她怎么让你喜欢上她的?是不是给你卖惨,讲她过的多不好,多差劲,在家多受虐待,可你知道,她怎么对她家人的吗,她敢拿刀捅她的亲大伯父啊!”
赵西延脸色发白扭头,方夏若无其事地回望他,“怕了?”
何梅继续道:“她就是个怕担责任的神经病,大伯母生病了,她担心大伯父会怪罪她,竟然直接诬陷大伯父是因为他大伯母才生病的!”
“哦。”方夏知道自己在何梅心里又多了一项缺点——怕担责任的神经病。
赵西延眉眼压低,沉沉怒望何梅,“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滚!”
何梅胸腔的火越烧越大,匪夷所思地瞪视他,“方夏这样你还喜欢?!还是说你不相信,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小区里问问,或者去医院问问,医院有监控,去年夏天,八月十一号,她大伯母去世那天,她拿着水果刀满医院地追着大伯父捅,还说一定要给大伯母一个交代……”
何梅不愿意走,赵西延一手抱花拎着袋子,一手拽上方夏手腕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方夏回头,何梅站在原地瘪着嘴掉泪,没追上来。
方夏挣掉赵西延用劲拉她的大手,扭头抬眼看他冷到极致的脸色,眸光阴沉冷冽,整个一火药桶,随时能爆炸。
赵西延说:“她以前在学校,就是这么给别人说你坏话的?当着你的面就敢说?”
方夏回想了下,蹙眉困惑说:“我问你个定义啊,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还算是坏话吗?”
“当然算!只要是毁坏你名誉的,都算是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