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啸磊自责得抬不起头,他觉得如果没有他对周晶晶的一番羞辱,方夏也不会被她恶意报复到这种地步。
那晚他在方夏病床前,对着她受伤的左腿拍自己的左腿起誓:“以后我贺啸磊的这条腿,就是方夏的腿,我一定会用这条腿在国际赛场上踢出个名堂!
“大姨就坐在旁边看着呢,以大姨为证。”
一年后大姨走了,他也跟忘了那个誓言似的。
“我当然没忘!”贺啸磊摔了手里的啤酒,眼眶生红地朝方夏喊。
“没忘就好。”方夏眼睛也有点红,嗓音低低地说一句。
贺啸磊又开一罐啤酒,仰头不停滑动喉结灌下去。
方夏也要,但啤酒在贺啸磊和赵西延中间,她找赵西延要。
赵西延正心情不好。
两人都没说贺啸磊忘了什么,方夏质问完对视几秒,忽然就都红了眼睛,赵西延不清楚具体原因,那是属于他们共同生活六年的秘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他坐在中间,像是一个完全插不进去的外人。
虽然他本来就是。
但这一刻体现的尤其明显。
他平时接人待物的聪明伶俐,在这一刻反成了更能衬托他是个外人的事实。
方夏对他说:“赵西延,给我拿过来一罐啤酒。”
赵西延转头看她在火光下盈盈水亮的通红双瞳,先从兜里掏出一包纸,抽出来递给她一张。
方夏喉咙哽咽,没出声,接过来擦擦马上就包不住的眼泪,擤个鼻涕。
赵西延抽了罐啤酒,徒手抠开拉环,递给她。
贺啸磊说:“你少喝点。”
“我知道。”方夏喝一小口,再吃一口肉,慢慢来,这样不容易醉。
后半场三个人都没说话,贺啸磊剥着炉子上烤香的花生,自己喝自己的,赵西延烤肉串给三个人吃,贺啸磊不要,就他和方夏两个人吃。
递着递着,赵西延发现方夏接串的手有些不稳当,转到她脸上一看,晕乎乎地微歪着脑袋,两颊有了醉酒的酡红。
赵西延不太置信地看一眼她手上的啤酒罐,抽走掂了掂,晃一晃,还有半罐呢,这就醉了?
这是差劲到什么地步,是不是回头吃个啤酒鸭也能醉?
方夏夺回来,含混的声色格外软和,“我喝过的,你要是喝,自己再拿。”
赵西延看一眼就剩两罐的啤酒,今天贺啸磊和方夏明显心情都不好,他还是给贺啸磊留着吧。
他问贺啸磊:“这有能睡的地方吗?”
贺啸磊还很清醒,“地方是有,二楼有四间房,不过我都没收拾。”
“那你睡哪?”
“沙发。”
贺啸磊就请到一周的假,用不着再收拾屋子,纯属浪费时间,反正屋里有暖气,随便找个厚点的被子在沙发上一裹就能睡。
这屋子几年没怎么住人,屋里的被子肯定是不能盖了,赵西延思忖着带方夏回家,会不会给她爸妈落下回头能攻击她的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