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娇低头看了眼抱着自己大腿的冯寻雁,叹了口气,对秦芙说:“秦姐姐,既然小皇孙并无大碍,你一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就饶过寻雁这回吧。这儿人来人往的,让她跪在这,多伤颜面啊。”
沈绾梨轻啧了声。
沈念娇依旧那么喜欢慷他人之慨,不通在自己身上,永远都会劝别人轻拿轻放来显示自己的宽容善良。
秦芙轻嗤了声:“你们倒是姐妹情深。”
冯寻雁感激地看着沈念娇。
却听秦芙话锋一转,“那既然如此,陆侧妃便同你的好姐妹一同跪在这,为小皇孙祈福吧。原本本皇子妃打算让孟少夫人跪上两个时辰,若是陆侧妃愿意分担,便只需跪一个时辰。”
沈念娇面色微变,她当然不想帮冯寻雁分担惩罚,毕竟,当众跪在这,确实挺丢人的,尤其是当着沈绾梨的面。
她轻咬唇,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秦姐姐,我代三殿下上门送礼,一片好心,你怎么可以无故罚我?便是我想要为寻雁分担,也不能折了三皇子府的颜面。若是你不给我一个正当理由,我是不会跪的。”
秦芙掸了掸衣袖,不假思索:“理由么?你冒犯本皇子妃,这还不够?”
沈念娇一愣:“秦姐姐,我何时冒犯……”
秦芙目光冷淡地看向她,“陆侧妃,谁是你姐姐?我底下的妹妹,无论嫡庶,可都没有与人为妾的。”
沈念娇觉得“侧妃”二字从秦芙口中说出来尤为扎耳。从前,她与秦芙是旗鼓相当的,如今却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怎么,原来陆侧妃的姐妹情深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付出什么,却是半点也不愿的么?”秦芙戏谑的目光在沈念娇和冯寻雁身上流连。
冯寻雁听着这话,心底有些不舒服,“念娇,你不用管我,是我得罪了二皇子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可不行,本皇子妃要全了陆侧妃的一片好意。否则岂不是让人觉得,本皇子妃斤斤计较,不近人情。”
秦芙瞥了眼身边的嬷嬷,两个嬷嬷便上前,按着沈念娇跪下。
“我跪便是。”
沈念娇隐忍跪下,看了眼站在秦芙身旁,虽是一语不发却目光戏谑的沈绾梨,心下怨恨:
“秦姐姐是想为绾梨姐姐出气吗?可婚约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我劝过三殿下,可他执意在绾梨姐姐与我之间选择了我,我也很无奈。”
沈绾梨:?
秦芙听着沈念娇的话,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便是三皇弟想选平宁,平宁这样的身份也不会给他当侧妃。平宁这般雍容端庄,也做不出自甘为媵妾如此恨嫁之事。”
她看看沈绾梨,又看看沈念娇,心想着,难怪萧瑾宁眼瞎了呢,原是上天都觉得他眼睛不好使,干脆收了算了。
秦芙嘲讽地瞥了沈念娇一眼,她这些时日虽在府上养胎,却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
沈念娇袖下的双手不由攥紧,眼底满是怨恨。
秦芙转而挽起沈绾梨的手:“平宁,要我说,燕京好儿郎数不胜数。我哥哥秦破军是忠勇侯府世子,常年在军中历练,尚未婚配,虽不及沈三公子战功赫赫,但胜在身强体壮,四肢五官俱全。”
沈绾梨嘴角不由微抽,哪有这么形容自家哥哥的?
沈清茉嘴快:“这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四肢五官俱全吧……”
话未说完,她瞥见了沈念娇阴沉将欲发作的面色,捂住嘴,忙道:“陆侧妃,我没有冒犯三皇子的意思。”
沈绾梨轻笑道:“小表姐,陆侧妃一向宽容大度,怎会计较你口舌之失?”
沈念娇要发作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只觉得无比憋屈。
这些时日,她甚至有些后悔抢了沈绾梨的婚约嫁给萧瑾宁了。
若是萧瑾宁失去登基为帝的可能,那她就一辈子只能是个侧妃,是个身份稍高的王府妾室,压根没有将沈绾梨踩在脚下的可能。
秦芙笑着问沈绾梨,“你可曾见过我哥哥?”
沈绾梨对秦破军有些印象,但不多,“之前骊山夏苗时似是见过。”
“我哥哥时常跟在二皇子身侧。他是个武夫,不像旁的世家公子那么善打扮,看起来粗糙了些,但身材高大魁梧,能以身搏虎呢!”秦芙说起哥哥秦破军时,满是骄傲。
二皇子让她拉拢襄平侯府。她觉得,没有比姻亲更牢靠的了。
跪在地上的沈念娇也听出来了秦芙的意图。
如今三皇子式微,二皇子身后本就有忠勇侯府的强大助力,若是襄平侯府也与忠勇侯府结盟,那么无论是萧玮安还是秦芙的地位都将无比稳固。
而且,她也不愿意看到沈绾梨嫁给秦破军,日后成为侯府主母。
“秦世子自是极好的,但绾梨姐姐早已心有所属,二皇子妃怕是多此一举了。”
沈念娇忽然开口打断了秦芙的话。
秦芙一愣,诧异地看向沈绾梨。
就连沈绾梨都是挑眉,“本县主何时心有所属了?陆侧妃,你是本县主腹中蛔虫吗?竟是比本县主还要清楚本县主的心意?”
【我倒是要看看,沈念娇要造谣我跟谁。】
【不会是朱昇那小子吧?他都被师父忽悠着要请长公主上门认亲了。我与他成了干兄妹,便是走得近些,也无可厚非。】
沈念娇一副欲言又止,欲盖弥彰的模样:“那想必是我猜错了。骊山夏苗时,我听闻绾梨姐姐与太子殿下形影不离,还曾彻夜不归……我没有玷污绾梨姐姐清誉的意思,只是感慨绾梨姐姐与太子殿下患难与共的真情。”
沈绾梨微微沉默。
【我和师父?】
秦芙也是一愣,显然也没想到沈念娇要说的是太子。她都快忘记这位似死非死的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