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说，那位大师到底是看出了点什么？”远处长长的石阶之上，封辞抱着手臂用肩膀撞了下一旁的夏侯殷。
“左右不过好坏二字。”夏侯殷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封辞伸手搭住他的肩，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诶，听说大衍国君有意为你在大乾寻一王妃？”
“怎么？羡慕？”夏侯殷睨他一眼。
“比起大乾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我还是更喜欢你们大衍的姑娘。一个个跟荒漠上的野狼似的，够劲儿。”封辞勾起嘴角，歪头凑近他，“你姐姐唔……”
夏侯殷收回手：“想死直说。”
封辞捂着被捣了一拳的肚子，抖着手指指着他：“下手可真狠啊你……”
“行了，别耍宝了。你不是要去见空无大师吗？赶紧去，别耽搁了。”夏侯殷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转身，“等会儿还要去和岑修锦他们汇合呢。”
封辞快步跟上去：“我说，你怎么一天天的睡不够，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夏侯殷半阖着眼睛：“就是困啊，我有什么办法。”
这一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柳轻柔便去了大殿给何氏祈愿平安。她是不信这真能保平安的，毕竟上一世回京没多久何氏就去世了。所以这会儿脸上看着虔诚，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祈愿过后，又给家中每人求了一个平安符，柳轻柔跨出了大殿。
“那边有卖香囊的，我去买几个，小柔要一起吗？”柳孟漓问她。
“姐姐去吧，我在那儿等你。”
“好，我很快回来。”
鸿福寺建在半山腰，柳轻柔走到最边上，站在高高的围栏边往下看，心里竟升起一种往下跳的冲动。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不用再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艰难求存了。
不不不，她还要将上一世的债讨回来，她要让阿娘和姐姐不再早逝，要让她们过得幸福。
她用力握住栏杆，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强制压下心底那股冲动。
“姑娘。”
柳轻柔转过身，笑着道：“真是有缘，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不，我是特意来寻姑娘的。”
柳轻柔愣了下，随即笑了：“喔？大师是有何事？”
盲眼高僧道：“姑娘可听过庄周梦蝶的故事？”
“自是听过。”
“梦境与现世，姑娘可还分得清？”
柳轻柔手指收紧，脸上的笑缓缓消失：“我不明白大师在说什么。”
盲眼高僧道：“过于执着，太过锋利，会伤人伤己。”
柳轻柔沉默许久后，才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道：“如果你经历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你还会担心伤到自己吗？早已遍体鳞伤，再多些伤又有什么关系呢。至于他人。”她突然笑了，“又与我何干？”
盲眼高僧长叹一声：“姑娘保重。”
柳孟漓拿着三个香囊过来的时候，看见妹妹低着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她连忙将手里的香囊递过去：“看，你喜欢的玉昙花，我挑了好久才找到的。”
柳轻柔接过来抚摸着上面的图案，有些失神，片刻后，她问道：“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变了。”
柳孟漓拿过她手里的香囊帮她系在腰间，轻声说：“不管你变没变，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妹，是这世上，除了阿娘之外，和我最亲的人。”她弯起嘴角对柳轻柔笑了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和阿娘永远都会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