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上下早早就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喜庆的对联。
来到京城后身体便有些不好的何氏也难得露面和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柳轻柔悄悄看了眼面色有些疲惫的何氏,心想着她怕是没多少时候了。
上辈子何氏回到京城没多久就走了,这辈子倒是多过了几年。
吃过年夜饭,柳乘风把几个儿子留下了。
出了膳厅,柳轻柔还隐隐约约能听见柳乘风在骂柳从吟他们几个。
前几日,柳从秀和书院里的几个学子起了争执,他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怕吃大亏,便跑了。那几个不饶人的学子便追了上去。途中遇到了柳从吟,柳从吟想起前些时候柳从秀帮过他,就搭了把手。
于是变成了四个人打两个。
等到围观人越来越多,听见消息的柳从士,柳从远他们都跑了来。
虽然关起门来几个兄弟关系不怎么样,可在外头还是要拧成一股绳的。
于是乎情形一下子反转,变成了六打四。那四个一开始占据上风洋洋得意的学子被打的抱头鼠窜,最后惊动了院长。
问清楚来龙去脉后,院长给他们十个人一人记了一个大过,那四个先找茬儿的学子还一人挨了五下戒尺。院长严肃表示,但凡他们几个再闹出点事,就直接逐出书院。
柳乘风一开始是不知道这事的,几个儿子也没准备告诉他。但是同在户部任职的一位官员正正好是那四人之中的其中一个学子的爹。
他特意找到柳乘风,阴阳怪气的讽刺他的儿子就会仗着人多欺负人。
柳乘风去了解过后,憋了好几天,终于在今天把六个儿子都逮到了。
他是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可字字句句讽刺的人恨不得把头埋地底。
裹着披风戴着帽子的柳轻柔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柳从吟顶着一张生不如死的脸跟游魂似的飘过来。
她看的好笑“被骂狠了?”
柳从吟捂脸“还不如直接骂呢。”他和柳从士因为二月份要参加会试,被柳乘风重点关照,挨了一顿喷不说,还被批了写的文章狗屁不通。
”好啦,心情好点,换个角度想想,他也是关心你们。”柳轻柔安慰他。
柳从吟叹气。他可不是关心,之前因为他们丢了他的脸面。
算了算了大过年的不想这些了。
他用力甩甩脑袋。
柳轻柔看他收拾好心情,笑着说“咱们快走吧,我让十一先去接虞大哥了,这会儿应该在灯会等咱们呢。”
“好。”柳从吟点点头。
一行人快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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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天很冷,雪下的厚厚的,街道上的积雪哪怕隔一会儿就被铲走,但没多久就又会铺上薄薄的一层,里头纳了一层绒毛的鹿皮小靴踩在上面会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比起晋州,京城的年夜热闹了许多。在这段时间里,宵禁是取消了的,可以彻夜游玩。
宽敞的河面已经冻的非常结实,好些小孩儿往上头泼了水,然后溜冰玩儿。摔了也不喊疼,一骨碌爬起来继续嘻嘻哈哈的闹。
游街的花车上传来悠扬婉转的琵琶声,抱着琵琶跪坐在花车上的女子戴着面纱,笑意吟吟地看着不停往花车上投掷香包花枝表示喜爱的路人。
隔了一条街的路口,耍杂技的江湖艺人正赤脚走在刀刃上,引来围观路人的一片叫好。穿着小孩儿衣裳的猴子手里端着个盘子,走了一圈要着赏钱。
柳轻柔哈了哈气,搓搓冻的冰冷的手。笑看着一个跑的太快一头扎进路边雪堆里的孩子。孩子的爹娘没有去将他拉起来,反而站在原地笑得前仰后合。
“嘶——”脸上突然传来的冰凉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柳从吟将一杯冷饮递给她。
冷饮是用加了糖的牛奶浇在的碎冰上,上头还有些果酱。喝一口透心凉,但又特别爽。
只不过这东西贵,这么一个巴掌高的小竹筒就要八十文钱。平民百姓是不舍得买的。
用竹制的小勺挖了点碎冰放进口中,柳轻柔忍不住眯起眼睛,好吃,好冷。
跟在一旁的夏竹吃惊的捧着竹筒“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