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绿皮火车谁坐谁知道,汗臭、脚臭再混杂着些许鸡屎味,每一次呼吸都是极致的享受。
鹿悠悠掏出一个简易口罩,外头特意罩了层洗脱线的布头,把装穷进行到底。
面对大娘的诧异,鹿悠悠小声解释:“我之前感冒没好,医生让我多注意。”
“怪不得你不爱说话呢,嗓子疼吧,要不要大娘帮你接点热水?”
鹿悠悠赶紧摇头,大娘的热心实在无力招架,她选择装睡,反正包裹里只有几件衣服装样子,不怕有贼惦记。
“唔唔——七块八块七块八块——”
火车再次启动,又慢悠又晃悠,装睡的鹿悠悠没一会儿真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把一只英俊美丽的小王八抽筋扒皮,小王八反咬一口然后猖狂大笑,笑着笑着绿豆眼就变成一双漆黑的眸子,又化成顾清野的脸,轻蔑地撇她一眼,说——找死!
鹿悠悠肺都气炸了,好心好意来救你,你竟然敢咬我,还骂我!
她在梦里对顾清野大打出手,可怎么也打不着,累得像死狗的时候突然惊醒。
鹿悠悠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一看手指上全是黑灰立马僵住。
她扫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才稍稍放心,摸出蛤蜊油,用头巾遮住脸偷摸“补妆”
。
车厢里高谈阔论伴随着鸡鸭鹅叫,听习惯了也没那么难受,对面的大娘也没在座位上,似乎在隔壁又找了个说话搭子。
鹿悠悠拿出搪瓷杯准备接点热水,大娘很热心地给她指路。
晃晃悠悠走过了几节车厢,茶水间门口排着七八个人。
鹿悠悠靠墙站着,她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板正的中山装,连打水都带着一个皮质的手提箱。
很快她后面又来了个女人,三十多岁,长相十分普通,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很。
鹿悠悠神游天外想着到部队之后的事,回来时才发现她跟中山装是一个方向。
不到半分钟,那个女人也跟上来,很快超过了鹿悠悠。
鹿悠悠瞄了一眼,那女人端着水也走得飞快,在摇摇摆摆的车上竟然不怎么晃。
这是练过轻功吧,下盘真稳。
没等她感叹完,打脸立马就来。
在车厢连接处,那女人忽然绊了一跤,撞到中山装身上。
中山装猝不及防烫到了手,胳膊一扬皮包就甩了出去。
鹿悠悠眼睁睁看着锃亮的黑包朝她飞来,她用最快的速度把杯子举到最远,另一只手下意识挡在身前。
咚地一声,皮包落地,痛呼和眼泪齐飞。
准确点说,是鹿悠悠的手遭到“袭击”
。
那个包怕不是有几十斤重,她不仅没接到还被撞得指骨生疼。
一地热水分不清是谁撒的,但中山装压根没顾上湿透的裤子和皮鞋,一个箭步冲过来把皮箱抱在怀里。
“你怎么走路的!”
中山装急得用袖子抹水,下意识就想开包检查,但刚摸到拉链又把手收了回去。
中山装怒目而视,想把那女人大卸八块,至于无辜受累的鹿悠悠,他完全没注意到。
那女人满脸焦急,拿出块手帕想帮忙擦,中山装迅速转身避过,完全不给她接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