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应该先找残余的尸体。”
沈谈冷不丁开口,让韩阅川一时反应不及。
“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就算多一条暗道,切割两具尸体,掏空内脏,还能将尸体运出去,这个人不仅体力了得,心态也是十足的厉害。”
沈谈接过韩阅川手里的橘子摆在自己面前,指着它。
“你不好奇吗?人是活着进去的,但出现的案发现场的只有两个半具尸体,如果其余组织被运出了酒店,这么大的体积,他要怎么避开重重监控?如果通过地道运走,那我们在检查地道周围的时候,为什么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韩阅川沉默了。
片刻后,两人忽然异口同声。
“窗户!”
沈谈“蹭”地起身。
“韩阅川,在我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那个窗户是开着的,当时你说窗户的檐口太小,不可能通过人,但人不可以不代表尸块不可以。”
“没错。”韩阅川凝神,“看来,还得再去一次现场。”
沈谈理了理外套。
“现场交给我,我一定给你挖出线索来。”
*
提着工具桶站在a栋楼下,夏日夜晚空气里独有的闷热感让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人类分泌物的轻微酸腐气息。
离开办公室后,沈谈强撑着的镇定一下子褪去。
心里的情绪太多,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舌不断舔舐着他的骄傲,炙烤着他的灵魂,让他几乎走到崩溃的边缘。
法医生涯这么多年,沈谈是第一次经历滑铁卢。
入行十几年,社会海清河宴。
就像他的导师所说,他生在一个对普通人来说很好,对法医来说却过于安逸的时代。
当他发现自己忽略了尸体的伤口,从而导致错判时,他有种天塌了的错愕感。
一个残忍血腥又狡猾卑劣的凶手就这样具像化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人性的恶可以被无穷放大。
沈谈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家族的托举,让他忘记了法医并不是一个舒适区的职业。
每一次失误,都会给旁人带来无法想象的后果。
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
既然这个事情的错误是他导致的,那么,也该由他挽回。
重新走进案发现场,沈谈唤醒了自己身体里每一个细胞。
除了尸体和证物被带回外外,现场一切如旧。
残留的血迹虽然干涸发黑,但边缘也比一开始更加清晰。
从门口一眼望去,卧室床上放的那个“x”更加明显,大有一种玄妙图腾的意味。
他忽然开始理解韩阅川,为什么在走进案发现场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觉得恐惧。
他甚至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六年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案子。
“x。”
沈谈盯着这个[x]看了很久。
……
“老师,我们从哪里开始?”
“一个人在卧室,一个人在客厅,暗道情况复杂,下去两个人,打开对讲机,随时保持联络。”
“是。”
将学生吩咐下去后,沈谈放下手里的工具箱,走到了卧室门边的窗沿前。
安装了新风系统的大楼很多都没有外开的窗户,但出事的这个房间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