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里传出女子的低泣。
“老爷,你看妾身的手,这儿,这儿,都是去年冬天冻的。”
陈氏靠在江高朗怀里,“老爷难道不心疼妾身?”
“怎会不心疼?”江高朗拍着她的背安慰,“修,等焳儿回来我便让他拿钱,给你屋子铺上顶好的地龙,今年冬天准暖暖和和的。”
江焳缓步走进正堂,看了一眼便敛起眉心,似乎极为不喜。
“父亲。”
江高朗见惯他不冷不热的态度,端起一旁茶盏:“你拨出些钱,给陈氏的院子修一修。”
“江府没钱。”
态度痛快,连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江高朗不由沉下脸。
江家是京城世家,可是到他祖父那一代子嗣单薄,没有出色的人才,家族已逐渐没落。
如今江高朗年近五十,官居五品。
而他儿子江焳,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旁人以为,在外他叫江焳一声江相,关上门他是江焳尊敬的长辈。
殊不知将整个江家也被江焳掌控在手中。
见江焳如此态度,江高朗更加不悦起来:“修个院子用得上几个钱?”
“我早说过,陈姨娘不满意大可搬出去,不必苦守在江府。”
陈氏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越靠近江高朗,细声细气地委屈道:“可是妾身离不开老爷。”
她说着视线落向江焳,眼底颇有几分得意,“妾身不知是哪做的不够好,这么多年都无法让大公子满意。”
江焳眉心重重一折,开口冷厉:“你不知道?”
陈氏是江高朗唯一的妾室,比江夫人小了整整十岁,又无子嗣,三十五岁脸上没有一丝皱纹。
容貌无害,举动间柔弱可怜,很难让人觉得她有什么坏心思,轻易便放松警惕。
江高朗放下茶盏,冷着脸说:“她无父无母,十六岁便跟着我,离了江府她能去哪儿?”
江焳冷冷盯着二人,目中逐渐露出一抹讽意。
“往日我说的话,陈姨娘好好考虑。”
他不再多言,离开正堂,径直回院去了书房。
昔日往事不断浮现脑海,使他久久无法静心。
同时出现的,还有少女瞪着水眸不可置信地问“我心机深沉?”的清脆嗓音。
他按了按眉心。
竹砚在旁侍墨,一直打量着主子,见状问:“公子可要点些安神香?”
江焳疲惫地闭了下眼,问:“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竹砚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公子说的是……虞姑娘?”
不说话就是默认,于是竹砚继续说,“虞姑娘幼时身弱,但并未生过大病,公子所说昏迷几日更不曾有。”
江焳默不作声。
他觉得,江灼脑子不正常,是因为小时候那场高热,带来了严重的后遗症。
但他想多了。
原来虞笙是单纯的脑子不正常。
怪不得能跟江灼玩到一处去。
“公子,可有什么不妥?”
江焳低眸看向前襟的动作顿住,而后眼重重一阖。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点安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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