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昏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一小块地方。
再往里,便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像一只蛰伏的巨兽,静静地吞噬着一切光亮。
严越停下车,熄了火。
车灯也随之熄灭,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蛐蛐不知疲倦的鸣叫。
他看着眼前这条狭窄、幽深的胡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赵鹭,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
“曾亮的家人如今都在省里,军属大院不够住,就在这附近租了个小院子。“赵鹭看穿了严越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
严越点头表示理解,下了车,打开车门:“我送你进去吧,这胡同太黑了。”
“不用了,就几步路。”赵鹭婉拒了严越的好意,推开车门下了车。
严越也不坚持,只是站在车旁:“我等你进去再走。”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赵鹭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严越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一样,矗立在胡同口。
黑暗中,她似乎苦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和试探:“严越,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严越蹙眉看了赵鹭一眼,“瞧不起?为什么?”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昏黄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他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
赵鹭被这直白的反问噎了一下,原本涌上心头的那股酸涩委屈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语气又欢快了起来,带着一丝故作轻松的调侃:“我以为你会觉得我……选错了男人,住在这种地方。”
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严越。
严越摇摇头,“不会。”
他言简意赅,似乎觉得这样过于冷漠,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这样想。你和曾亮,我祝福你们。”
赵鹭不再自讨没趣,对着严越挤出一个笑容,转身走进了幽深的胡同。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单薄而落寞,像一只受伤的蝴蝶,艰难地扑腾着翅膀。
望着赵鹭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严越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他好像从赵鹭身上看到了一种割裂感,一种强颜欢笑背后的落寞,但又不知道这种割裂感从何而来。
反而是郑锦……真实可爱,又让人心疼。
想起媳妇儿郑锦,严越内心的拥堵感又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最终还是没有点燃。
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想见到郑锦。
拥抱她,亲吻她,和她赤裸相见,感受彼此肌肤的温度,交融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个体。
可他又害怕见到郑锦。
他怕看到她眼中的害怕,或者嫌弃。
那会让他想起自己因为嫉妒而失控,变得丑陋的嘴脸。
他用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负面情绪压下去。
突然,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在远处一闪而过。
王鲁?
这个想法,让严越猛的一激灵。
他想也没想地追上去,却被走到家门口的赵鹭叫住。
“严越,你找什么?”
严越看着她:“刚才从你家院子里出来的男人,去哪里了?”
赵鹭抓着包的手一紧,嘴上却若无其事:“男人?我刚打开门,没有什么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