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我不管,今年过年我翻窗户也要翻进你家去吃一顿年夜饭,外加两盆糖醋排骨,”说这话的时间,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
“出息,你亲妈妈说了,过年年夜饭会在大年初一在给你做一份,你好好和阿姨一起过年,不要又像前几年一样出幺蛾子,”张祈有些无奈,关于王相莫每年过年都要因为各种奇葩理由被爸爸打,被妈妈打,被爸爸妈妈一起打的过年传统,已经懒得回忆了。
“够意思!谢谢我亲妈妈,等大年初一我一定拎着护肤品去孝敬她,孝敬亲爸爸,孝敬小香香,”王相莫说话已经有口水杂音了,吃货。
“不孝敬我?”
“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挂了,我爸爸进来了,不知道又要搞什么过年特别节目去惊吓爷爷奶奶了。”
这话说的,好像表演节目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说到这,张祈又想到了一年级王相莫的挨打经历。
那次过年,为了展现王相莫的聪明才智,他老爸特意给王相莫排练了一个节目,就是让他在一大家子面前表演一个魔术,这个魔术是皮筋转换,简单来说就是把一根缠在自己手上的皮筋,隔空传到另一个人手上,王相莫练了很多次,也给他表演了很多次,自诩闭着眼都会了,还嘲笑爸爸对自己能力上限的错误判断,自己打算创新思维,等过年给全家整个大的。
是挺大的,那天他的叫声响彻整个小区,把皮筋换成捆东西的大皮筋,原本是要隔空传到太奶奶手指上的,他也给改到传到太奶奶的假牙上。
魔术失败,太奶奶的假牙也被崩坏了,好在太奶奶没事,要不然他走的应该不太安详。
想过王相莫,张祈就不经意的想到陈曦,陈曦呢?怎么过年?会过年吗?有新衣服吗?有压岁钱吗?爸爸妈妈会不会给他好脸色?越想越乱。
因为答案是否定的,陈曦那个人渣爹他见过,陈曦的妈妈又这么怕人渣爹,这个年可能不会过吧。
张祈决定去看看,不管怎么样,都算是朋友。
已经走到陈曦家门口了,不能回去,门紧锁着,敲还是不敲?
手举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曦哥哥,你来找我吗?”身后的声音传过来,张祈差点一巴掌拍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还好,控制住了,“你在外面吗?”
“嗯,最近很多人回来,凉菜摊挺忙的,”陈曦脖子上依旧露在外面,“给你的围巾怎么不戴?”“我怕弄脏了,”“弄脏哥哥来洗嘛,”“太麻烦了。”
本来就没有组织好语言的张祈,这时候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你回家?”什么脑残问题?
“嗯,我要给爸爸换尿布,”陈曦老实回答。
“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张祈想要逃离这里。
“小祈哥哥,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房子里比较脏,就不请你进来坐了,晚上有空吗?我想去找你。”
“好,你忙吧。”
陈曦把门打开,虽然是冬天,可房子里还是一股骚臭味,陈曦尴尬的对他笑笑,进去,关上门。
这是在不经意间伤害一个孩子的自尊心了吗?看着门上的砍痕,张祈有些后悔,不该来的,真的不该来的,可是不来的话,自己又实在担心。
猫眼里的人也在看着外面,这个如同小太阳般存在在陈曦心上的人,现在就现在门外,小祈哥哥,如果我住的地方更好些,我的爸爸妈妈也更好些,我一定不会让你站在门外。
身后的叫骂声又响了起来,接着就是一个玻璃酒瓶砸过来。
陈曦顿时感觉后脑勺一阵疼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痛,蔓延至全身的疼痛,痛到陈曦忘记回应,不想回应。
“狗杂种,还不过来!酒都他妈没了看不见,我…”瘫在床上的人话没说完,喉咙里就进进出出有痰卡住了,一下、两下、三下,床上的人奋力的咳嗽,想要咳出来,苍白的脸被憋的通红,就像酒精上了脸。
陈曦摸摸后脑勺,湿乎乎的,流血了,把手伸到鼻子下认真的闻了闻。
好闻,比这个腐烂地方的味道好闻多了。
床上的人还在咳嗽,从一开始剧烈的咳,转变成微弱的咳,喉咙里的痰越积越多,脸也越来越红,和自己手中的血模糊一片。
半晌,床上没有动静了,整个屋子都安静了,那股骚臭味,还充斥着他的鼻腔,视线重新聚焦,糊成一片的红也逐渐散开,手上的血已经干了,钉在手上,干巴巴的,黏糊糊的,后脑勺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伤口出的血也凝结了,头也结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