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桃叶出去,杏叶看着沈全懿带着愁容的脸,人默不作声儿的站于其背后,一双手轻轻替沈全懿捏着肩。
“姨娘是觉风头太盛,怕不得长久。”
沈全懿轻轻叹息,她如今无依靠,还是藏锋的好,想着就有些头晕,半伏在炕上的红木小几上,她撑着额头,想着该如何将这风头躲过去。
有忧愁是真的,思虑过重,沈全懿有几夜不好睡,后来又故意贪凉,便是发热和拉肚子了。
就连咳嗽也是愈发重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消瘦下来,往日的衣裙穿在身上都有一些空落落的。
大夫来来回回好几趟,方子不知道开了几遍,屋里头全都是苦涩的药味。
这下病的重了,沈全懿心里苦笑,这可真是活受罪,不过也算个机会避避风头,时间久了便要给正院儿左郦递了话去,人受了病,这可就伺候不得李乾了。
后宅里头的人都在惋惜,眼看着沈全懿得了眼儿,正是要得宠的时候,人病了,看来正是没那个命。
左郦倒是派了人带着东西来探望,说是探望实在试探,不过一瞧沈全懿长卧炕上,原来消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听说是太子妃派来的人,还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颤颤巍巍的谢恩,可说话的声音低沉且微弱,似乎每挤出一个字都是其用尽全力。
沈全懿有些费劲儿的爬起来,半靠在炕边,桃叶塞了一个弹墨大迎枕在她背后,杏叶在一旁侯着,看着沈全懿面不改色饮下汤药,她接过药碗。
又奉上清茶用来漱口,伺候沈全懿才缓缓出来一口气儿,道:“真是对不住娘娘,承蒙娘娘厚爱得了那么多赏赐,想着要去谢恩的,只是怪这副身子不得用…”
“姨娘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太子妃是记挂您的,又是和善的人,自然也体谅您,日子长着呢,旁的不说,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话毕,光看着都有些不忍了,又嘱咐好几句安生修养,忙回了左郦那儿复命。
怀安院儿里头,左郦得了消息倒也没恼怒,还专门儿又送了一些补品过去。
玉兰却皱眉:“怎么能这般无用?娘娘才想着扶持她,没想到这么不争气,还没等别人做什么呢,她自己倒是不行了。”
听话了,左郦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盏,把玩着缠在手腕儿上的红玉髓珠串儿,往后靠了靠,脚下一踢,跪着捶腿的两个小丫鬟便会意,立刻退下了。
“这可真是个聪明人儿,怪不得太子爷记挂呢。”左郦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眼底就像是藏着光,可明笑着,却又带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玉兰一顿忙收了神色,恭身站在左郦身侧替其捏着胳膊:“娘娘的意思是,沈姨娘是故意而为之。”
“那倒是有趣了,人人都盼着得太子爷的恩宠,怎么到了沈姨娘这儿反而避之不及了。”
左郦抬头舒气,眸子越过小窗,看着一细细的梅枝带着雪的探进窗来,她门前儿这树还真是怪呢,往年几次都是浑身开的满满的,偏就这一枝光秃秃的,好在呈着雪,还能看几分。
左郦笑了笑,那样那的谢了又开,开了又谢,烦人的很,还不如那个光枝看的顺眼。
“玉瘦香浓,檀生雪散。”
左郦淡淡的说了一句,又轻浅笑道:“你说,沈姨娘的病几时能好呢?”
玉兰替左郦捶着肩道:“我瞧着病还真心有些重,可年前总能好吧。”
“是啊,咱们可不能让她病久了,不然戏就真唱不下去了,既然杨氏和沈氏不行了,就让王氏顶上去吧,总不能空房冷落了。”
左郦说着,似乎累了,缓缓闭住眼睛。
玉兰也不再多问,擅自揣测主子的心意,稍有不慎,就是被废,可她心中暗想侧妃才有些安分,这下可又要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