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檀的复宠是在左郦的意料之中,她嫁进来整整十年了,此间,不论是谁得宠,都越不过顾檀。
当然李乾心里头藏着的那个人不算。
左郦有时候心想,世上就是这么巧,李乾心里头最爱的那个女人没了,她也曾欢喜过,说不定她也能得李乾几分爱,可是接着顾檀就入东宫了。
还是经久不衰的宠爱。
她有些阴暗的想,可若是李乾心里头的那个人还在,又碰上顾檀,两人谁争得过谁呢?
可这些只能想想。
刚成婚时,李乾虽谈不上多喜爱她,可还有几分温情,后来怎么就一步步走的这么远了?
说不清楚。
心底又隐隐的猜测,是不是自己生养不了孩子所致?
想到这个,她有些心痛,也更愈发的觉着几个姨娘不管是谁,她都要扶一把,将来若怀了孩子,她也养在身边。
或许李乾不会那么忽视她。
这些话左郦藏在心底,可每个人总盼头不同,若是沈全懿知道了,肯定要说,一个男人不爱你就是不爱你,你给他生再多的孩子也没用。
因为他心里头根本就没有你。
李乾到底有多久没来怀安院儿歇着了,左郦已经记不清了,她今儿个让人去请,想着一块用晚膳,却只得了个不知何时归。
左郦有些灰心,倒又倔了,非要等着不行。
可坐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硬是被外头的响动惊醒,皱了皱眉,她方靠在桌前打了个盹儿,听到玉兰的声音,眯瞪着眼睛,坐起来时,李乾已经进门儿了。
心里头还是高兴,忙跟着就迎上去了,张德生是识眼色,一边儿悄悄的退下去了,左郦亲手伺候着李乾更衣。
李乾站着没动,他足够高,低头就瞧见胸前的左郦正专心替他解身上的斗篷,眸子动了动,落在无钗环的发间,满身素色,是什么时候左郦舍了钗环。
张德生早就来报话了,只是李乾不大想来,如今他少有踏足怀安院儿了,以前来了,总要被左郦再三再四盘问哪儿歇着的。
来来回回的没完。
开始成婚,都年轻新鲜,那还有几分情趣,可是时间长了就难免觉得左郦性子执拗,他最厌恶寻根究底的,便不想着来了。
可左郦早就变了,她不是那样的性子了,如今已然是宽容大度,温柔贤惠。
但李乾仍不想来,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左郦不是变了,是伪装起来了。
又打量了她半晌,心里想,算了吃顿饭不打紧。
“爷尝尝这金汤豌豆苗。”左郦摆退身侧布菜的丫鬟,自己亲手给李乾盛汤。
李乾接过抿了一口,倒是也觉着鲜。
左郦笑了笑,也算是没白费功夫,这汤是用的老母鸡,只用清水慢慢熬煮,最后加入鲜嫩豌豆苗,再熬煮,是个细活儿。
“听说沈姨娘也大好了,本来三人一块进门儿的,如今病了两个,好在那个没倒下,瞧过的,都是好的,又快要过年了,空房等着,怕也不大好。”
左郦就像是与夫君随意拉家常一般,语气也温温柔柔的,对上李乾探究的视线,她眼睛里似乎还藏着暖意。
李乾淡淡的收回视线,接过一旁丫鬟奉上的清茶漱口,左郦将帕子递了过去,李乾擦了嘴。
“太子妃果真贤惠,若是侧妃有你一半,孤也不必烦忧了。”
李乾说完话,已经起身了,一招手门儿上的张德生躬身进来,替李乾披上斗篷。
“爷吃饱了,太子妃自用膳吧。”
李乾有些恼了,左郦不是看不出来,一旁的玉兰着急,心想太子爷好不容易来了,不趁此机会修补关系,又提起伺候的事儿,这不是逼着人恼呢。
左郦静静坐着,看着李乾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就像过往无数次一样。
而她也从开始的委屈争怒,到现在如毫无波澜的枯井。
玉兰看的心惊,左郦明明年岁也不大,没到三十呢,可整日过得跟活死人一样,没一点子生气。
左郦忽然就笑了,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拾起银筷子挑了挑,那火一下子跳更欢快了,可这时,她脸色一变,抓起一侧的剪子,剪下一段儿焦黑蜷曲的烛芯。
烛火一下就暗了下去,似乎再下一刻就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