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让步:“无论你何时返程,请致信于我,凯瑟琳·坎贝尔小姐。”
……
在她消失在英国的那段日子里,小巴蒂·克劳奇无数次陪雷古勒斯熬到深夜。
他察觉出眼前这个奋笔疾书的巫师,并不是真心热爱狼人进化史或北欧神话,他只是借这些能把大脑撑满的文字来逃避现实,逃避他做过的一个蠢透了的决定。
“你怎么能同意她回去呢?”小巴蒂终于忍不住打断对方,而雷古勒斯也正好想扔掉手中的霍格沃茨校史,“你隐藏了两三年、谋划了快一年,将军只差一步时,你放她走了……我真不愿意承认这是你的决定。”
“也许时间会证明我错了,但我不会后悔这个赌局,就像你之前告诉我的,她永远不会被一纸遗嘱或我的思想束缚,”他眼中暗了暗,声音未变,“要留下她,就必须放手让她离开。”
一个月后,雷古勒斯面对这场胜率虚薄的豪赌结局,翻开最后一张牌——他赢了。
……
从伦敦到巴黎并不远,但对于一个没有掌握幻影移形的巫师来说,仍是长途旅行。
她坐马车和巫师火车,到达坎特伯雷。在这座接近边陲的小城,食死徒和凤凰社的硝烟被看不见的墙隔绝世外。她去了一趟坎特伯雷皇家公学,毫无敬意地拜访了毛姆的坟墓。对这位嘴角永远抿成一条下垂弧的小说家,她又爱又恨。
在坎特伯雷的巫师码头,她花掉最后一袋金加隆,换了一只看起来用了至少三十年的化妆刷——那是连接多弗和加来的门钥匙。她没自信骑着扫帚安然无地恙穿过多弗尔海峡。
门钥匙的体验也不好受,和骑扫帚唯一的区别就是被空间绞死还是被海浪拍死。她活下来了,除了胃里掀起一场海啸,竟然毫发无伤。相比西里斯带她体验的幻影移形,有过之而无不及。
伫立于举世闻名的加来白崖,时隔多年,凯瑟琳再次回到启程的地方。
广袤无垠的草地像一块顶天立地的抹茶蛋糕,矗立于大海这张蓝色餐布上。天海相接处,聚云直直向下倾斜,从某处完整切开这块蛋糕,形成一个完美的白色横截面。切下的蛋糕被大海吞没,被天空吞没,被时间吞没……留给人类的只有这样一处永恒的自杀胜地。
凯瑟琳站在悬崖上,向下看去,从足尖开始蔓延的白色崖壁,像另一片大海。如果她一头撞上去,能留下的血浆碎片,与金色飞贼翅膀的一根羽毛落在魁地奇球场里无异。
潮水拍击中,她感到头晕目眩,却又心之向往。过去无数次、现在无数次、未来无数次,被时代的洪流推向逃无可逃的深渊边缘时,她心里幻想的永远是这亘古的白崖。
作者有话说
浅听一曲《california》:
ifyouebacktoarica,jthitup
若你已回到美利坚请致电于我
caethisiscrazylove
因为这份爱已成疯
illcatchyouontheflipside
我会在故事的另一面与你相遇
ifyouebacktocalifornia
若你回到了加利福尼亚
youshouldjthitup
请致电于我
welldowhateveryouwant,travelwhereverhowfar
我们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启程远游无论在天涯海角
拜金主义
雷古勒斯在停课前一天,收到了那封时隔一月的信。刚刚结束长途飞行的猫头鹰摊开羽毛,狠狠啄了啄他的手。他喂了它满满两盘培根。
小巴蒂定定看着他。
“你不会退出三天后的行动,对吗?那可是我们韬光养晦这么久,第一次行动。”
“当然不会,”雷古勒斯等培根扫荡一空后,挥了挥魔杖,送走了猫头鹰,“你清楚我负责什么……或许未来能否得到黑魔王的重用,这就是机会了。”
小巴蒂长舒一口气:“是我多思了。”
“提前两个小时完成任务没什么难的,可惜,给我安排的搭档会拖累我。”
雷古勒斯喝了一口咖啡。他注视着小巴蒂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放下咖啡杯。
“你愿意来,对吗?”
“求之不得。”
“记得带上复方汤剂,你一定不希望在神秘事物司撞上克劳奇先生。”
……
凯瑟琳从加来回到巴黎时,对她看到的景物万分失望。
一切和她十年前离开时的记忆严丝合缝。城市像陷入泥沼的过时马车,在时代洪流中举步维艰。文化与艺术的大爆炸已然过去,法国回到嗷嗷待哺的婴儿时光,只能接受世界别处蓬勃发展的科技和审美的喂养。
巴黎没有改变,还是那副高贵乞丐的模样。在这里,除了空气是免费的,什么都要钱。而偏偏,她的钱包史无前例得轻灵,以至于一阵混合香水的微风,就可以将它吹鼓。
难怪有人评价“巴黎使人脸色发青”。
这是她遇见的第一个问题——虽然在离家时,她带走了所有现金,但时隔半月,已经所剩无几。雪上加霜的是,门钥匙的传送并不稳定,在她现身法国时,突然感觉身上少了什么。她下意识看向钱袋,空空如也。空间扭曲吞噬了重金属,那一包金加隆现在应当刚落入海峡。
她翻空全身,终于在外套夹层里找到了一个金加隆和两个银可西。夜骐车夫看也没看,转身离开。她情急之下,编出一个少时离家流落他乡的悲惨故事,这才搭上顺风车——当然,她为此把最后一点钱也支付了。万幸车夫收下了英国货币,可能因为他常年驻扎加来海峡,做英国游客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