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凯瑟琳,这里绝对安全。”
凯瑟琳悬着的心总算落下,瘫软下去,开始喘气与后怕。莉莉一边揉着小腿,一边解释:
“我必须要去一趟圣芒戈,又不能喝复方汤剂……大概是在诊疗室,被人看见了脸。”
凯瑟琳喘过气,连珠炮般甩出问题:“你怎么会一个人去圣芒戈?邓布利多怎么会同意?你知道那个预言吗?你知道你和波特现在是他们的头号通缉分子吗?”
“别担心,别担心,亲爱的……我知道,”莉莉吐出一口长气,“我们和隆巴顿夫妇,我们的孩子……我都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去圣芒戈的,詹姆和他们都知道。邓布利多去爱丁堡……哦,我不该告诉你这件事的,我又糊涂了。”
凯瑟琳立即打断:“别告诉我任何机密,我怕谁对我用吐真剂——波特呢?西里斯呢?他们在哪里?如果当时我不是站在你身前,他一定能察觉到你身上的香味。”她越说越气恼,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又无比后怕。
“第一个索命咒就是冲着他们去的。在骚动爆发前,四楼的窗户被推开了,他们从那里跳下去了……他们甩开了其他食死徒,所以最后只留下了一个。”
凯瑟琳的怒气消退了,血流也从逃逸速度逐渐放缓。想起莉莉说她必须去一趟圣芒戈,凯瑟琳再次紧张起来,开始上下打量莉莉。她原本以为莉莉变瘦了,仔细比较,才意识到是她高耸的腹部和水肿的小腿,衬得上半身形销骨立。
想象将一个铅球塞入胶皮管。
凯瑟琳放缓语气,声音中不自觉染上同情。面对莉莉,她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即便只能帮上她一点点。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去圣芒戈吗?也许我可以试着帮上忙,”凯瑟琳怕莉莉认为她不可靠,“我是说……我现在比你要多一些自由和钱,你想要什么魔药或书籍,我都可以帮忙。”
莉莉沉默下去。凯瑟琳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只能保持耐心。坐在长椅上,管风琴被阳光无声奏响,金粉乐章于穹顶之上蜿蜒流淌。今天下午的阳光格外温暖,覆在凯瑟琳冰凉手背上时,竟勾起童年的回忆。法国南部,地中海畔,葡萄酒的美梦之乡,夏日里也常年阳光。
“你还记得我们从你父亲那里找到的羊皮卷吗?”
凯瑟琳记得那个圣诞节的所有细枝末节。
“记得。那张羊皮卷上不是空的吗?”
“是的。但后来我无意中发现,当我在羊皮卷上写字时,它会和你对话,”莉莉听起来有些疲惫,“它很幽默风趣,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没有太注意,就入迷了……抱歉,凯瑟琳,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确实……”
“后来呢?”
“后来,我变得虚弱,少眠,经常头疼,整夜梦魇。我们谁都没在意,以为是怀孕的正常反应……直到现在,我才觉得不对劲。我怀疑羊皮卷上有毒素,所以——”
“——所以你想服用解药。但解药通常都以曼德拉草和粪石为基底。曼德拉草会灼伤内脏,粪石在清洗毒素时会不小心……损伤脐带。所以你放弃了服用解药,转而寻求专业治疗师的帮助?”
“你觉得我多虑了吗?”
对自己判断的怀疑,对丈夫和好友状况的不安……凯瑟琳第一次,在莉莉的眼中,读出不自信。可在凯瑟琳心中,莉莉·伊万斯是霍格沃茨神坛上的女巫、无可挑剔的女巫、永远完美的女巫。
“不会的,莉莉,你没有多虑,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我从不认为你需要质疑自己的判断,整个英国,不会有比你更聪明的女巫了。”
莉莉将信将疑,但她仍吻了吻凯瑟琳的脸颊,以表谢意。然后,她将一只手扶在背上,另一只手抚摸着肚子,语气伤感:“我要生了,按理说应该满怀期待,可我现在……”
“别服用欢欣剂。”
莉莉惊讶地望来,凯瑟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别服用欢欣剂。”
雷古勒斯曾怀疑过,纳西莎突然难产,是因为仆人搞错了茶杯,让她不小心喝了掺着欢欣剂的淡茶——少量欢欣剂对成人无害,但却能将胚胎置于危地——好在纳西莎最后没事,这个关头,卢修斯不好辞退仆人,只能更亲力亲为地照顾妻子。
凯瑟琳追问道:“你销毁了那页羊皮纸吗?”
莉莉望向穹顶,光线被捣碎在彩色玻璃上。她慢慢回忆:“两个月前,我试着把那页纸点燃、浸湿或是用粉碎咒,但都没有用,就像被施展了保护魔咒,它总能第二天完好无损地回到我身边……”
被施展保护魔咒,水火不侵。
凯瑟琳想起了那个挂坠盒。无论是克利切,还是她,都无法伤害其一丝一毫。
挂坠盒是黑魔王要保护的东西;
坎贝尔先生死于高深莫测的黑魔法;
死亡现场留下了一张能够迷人心智的羊皮纸;
羊皮纸和挂坠盒被相同的魔法保护着……
无数条贯穿岁月的线索,曾经是各不相干的星星,在那一刻,被共同的引力场所吸引,在不经意间,组成一个遥远的图案——
“……凶手是他。”凯瑟琳喃喃道。
凶手这个词,如一道惊雷,炸响在穹顶之上。莉莉倒抽凉气,大腿抽搐,膝盖酸肿,声音发颤:
“什么凶手?”
“一切的凶手。他不止杀了我父亲,也杀了我、你、雷古勒斯、西里斯……他杀了所有人,他是一切的凶手。”
但凯瑟琳没有魔力和胆识,以一己之力阻止伏地魔。她被爱情掏空了勇气,被金钱掏空了决心,年仅十九,在不同人的庇佑下虚度年岁——不,她做不到,而且就连雷古勒斯也阻止不了他……不,还有一个人,他可以阻止伏地魔的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