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二娘将她的两条瘦骨如柴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胳膊上:“姑娘叫什么呀?”
“我……我……”曲水显得很是窘迫,“婆婆,我没有名字。”
其实她倒有个旁人经常对她的称呼,不过那真的是算不上名字,不过是个家中的排行而已。
“那也不打紧!”风二娘安慰曲水,“你这名字将军会为你取的。”
“将军?”曲水疑惑。
“今夜你便到将军的房中守夜去,”风二娘亲切地拉着曲水的手在硬木床板上坐下,“将军可从未叫下人们在他房中守夜过,便是军营中的士兵,也要在距离房间十步以外的地方守夜。”
“那……那我……”曲水有些害怕。
“将军亲自把你带回来,可见对你是中意的。你瞧,这梳洗好了之后,不就有几分模样吗?要谢婆婆呀,日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她们说——”
“她们懂什么,她们不过是这府中做苦力的下人们!记着,见了将军可不能打哆嗦。若是惹恼了他,那可不得了!”
本是叮嘱她的话,却教曲水更是不安了。
风二娘说罢,特意命丫头们给曲水又收拾了一番。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曲水换了衣服,插了一只珠钗后,就是自己也不认得铜镜中的那个女子了。
月黑风高,素秋之夜,更是冷了许多。再加上进院落之时,在拱门处遇到两名值夜的士兵,本就害怕的曲水一个劲儿的打着颤。
将军的房间依旧亮着光。风二娘轻轻叩了两下房门。房中传出姜霂霖低沉的声音:“进来。”
曲水跟着风二娘进了房间。
宽敞,明亮,整洁,这是曲水进去后的第一印象。相比之下,她从前住的地方,都称不上是间房子了。
“少爷,这姑娘老奴带来了。”
姜霂霖身上披着件外衣,坐在案几前,专心于案几上的兵书。头也未抬,嗯了一声。
“老奴下去了?”
“嗯。”
房门从身后关上,剩下了曲水一人与姜霂霖相对。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房中偶尔有一声书页翻过的声音,再无其他。
良久,姜霂霖才抬头看了她一眼。曲水也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向姜霂霖。
那张脸比初见时多了几分温度,许是烛火映照在将军脸上的缘故。曲水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可双手仍旧绞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姜霂霖沉吟片刻道,“曲水无言戏年月,你便叫曲水如何?”
曲水点点头。她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不知姜霂霖吟诵的是什么。她只知道,服从,听命。
“你父亲已经被下人们安排厚葬了,择日你可以去祭拜他。”
曲水惊讶地张了张嘴,一时缓不过神。她只是想安葬父亲,有个地方,再能够立上一块儿墓碑,她便知足了。而姜霂霖口中的“厚葬”,是她想都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