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爱卿啊,你说的这些,朕都知晓,也都理解。可毕竟梁复是自刎的,那么些个百姓都是亲眼所见的,总不能因为姜霂霖与他吵了几句嘴,将把姜霂霖处死吧?”
“皇上,小儿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呀——”梁文昌老泪纵横,跪了下来。
姬睿皱着眉头:“你、你起来说话!”
梁文昌跪坐在御前,颤声道:“皇上,姜霂霖仗着自己立下军功,仗着自己帝婿的身份,便胆大包天,胡作非为!小儿本是幸福的一家,却教她逼得休了妻!若是不严惩,下次遭殃的还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公子!”
“这、这倒是不至于罢——”姬睿呼出一口浊气,“你也听说过卢家千金与姜霂霖之间的事情。姜霂霖怎会是那般沾花捻草之人,她若是这样的人,朕如何能将璟乐公主嫁给她!”
“从前不是,那是因为忙于行军打仗,如今安稳了,她还不生出这些个想法!”梁复边抹着泪边说,“您可知道这姜霂霖在迎娶璟乐公主之前,就收了个妾!可见她从前的不沾女色根本就是装给旁人看的!如今她位居柱国之一,又年轻气盛,日后必会变本加厉!只要是她看上的女子,不管是否已为人妇,她皆会想方设法弄到手的!”
“这、这、梁爱卿说的话未免也太言过其实了吧。”姬睿打着哈哈,关姜霂霖三个月,罚一年俸禄,这已经激起了许多兵将的不满,若是再罚,引起军中动乱就不值当了。
私刻章
梁文昌见姬睿左右为难之色,更是大声哭嚎:“圣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那小儿可不能就这么白白送了命——我那可怜的小儿呀——”
姬睿听得头疼,捂着脑袋出言训斥:“你那小儿明明是自己挥剑自刎的。朕体谅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关了那姜霂霖三个月!堂堂柱国大将军,姜霂霖是第一个被关进天牢的将军!你也为朕想想,若儿日日到曲后那里哭诉,她要是哭出个好歹来,朕该如何!”
“那小儿呢?”梁文昌索性也不哭了,自己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来,两行泪还挂在那张老脸上,“小儿与那卢月过了三年多的时间——”
姬睿已经被梁文昌在这德文殿中磨了大半日,耐性一点一点被磨了个干净,他也是豁出去了,大手一挥丢给梁文昌一句:“他们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难道不知道!当年卢月如何进的你梁府,你难道不知道?还是以为朕不知道?”
见姬睿突然发了火,梁文昌先是一愣,随即往地上一坐,又是大哭起来:“我梁府对那卢月不薄啊!她怎么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那卢唯也真不是个东西!教着他女儿逼小儿休妻——”
听到这里,姬睿疲乏地闭上了双眼,这梁文昌说着说着又把卢唯扯了进来,若是他继续听下去,不知梁文昌又会把多少人扯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侍卫道:“去,给梁大人取几块儿纸蜀铺到身下去,这么哭下去,哭坏了身子可了不得!”说罢转身便走,走到屏风前要离去时,又回头交代了梁文昌一句,“朕体谅梁爱卿的身子,若是梁爱卿哭到明早,也不必去上朝了。”
“……”
梁文昌瞠目结舌。
身边的侍卫搬着几块儿纸蜀放到了他的身前摊开来:“梁大人,你垫着点儿,当心身子——”
“皇上——皇上——”梁文昌朝着姬睿的背影大喊两声,可姬睿双手负后,一摇一摆进了内殿。
见哭诉无望,梁文昌心生怨气,扶着地爬起来,泪眼朦胧的看了眼地上摊开的纸蜀,闷哼一声,走出了德文殿。
他的心情本就差到了极点,可他却不知道更糟心的是府中还有他恨到极点的人在等着他。待他回府见到端坐在正厅的卢月后,更是怒火中烧。
“谁叫你进来的!你这个无耻□□,给我滚出去!来人,来人——咳咳——”
卢月起身揖了一礼:“梁大人,莫不是还不知卢月在这家中的地位?”
“你!”没说两个字,梁文昌就又咳了起来,婢女急忙上来扶他坐下。
“梁大人,我们还是心平气和地谈谈吧。”
“我与你有什么——”话还没说完,梁文昌便见卢月从袖中拿出一枚印章,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梁文昌怒目圆睁,怒火攻心,险些晕倒过去。
卢月镇定得稳坐在木椅上,幽幽道:“怎么样?梁大人?我们之间是否有太多的话可以谈谈呢?”
梁文昌双手紧握,青筋暴起,忍了良久,才渐渐松开手掌,对厅内的下人们道:“你们,都下去!”
一切都在卢月的意料之中。她对梁文昌的表现很是满意。
下人们都出了正厅,只剩了梁文昌与卢月二人。卢月也不急着开口,静静等着梁文昌平复自己的心绪。
良久的寂静之后,梁文昌缓缓开口:“你想要怎么样?”
“晚辈想怎么样,梁大人应该知道。”
“放过她?梁复昔日对你不薄吧?卢月,但凡是个人——”
“他即便是对我千般好万般好,也不及将军看我一眼来的开心。这些,梁大人应该知道的。”
“你可真是蛇蝎心肠啊!”梁文昌咬牙切齿,狠狠地盯着卢月,“若非梁复为了给你四处搜罗那些名家名画,怎会捉襟见肘,欠下那么多的窟窿。他私刻印章到国库冒领银两,是为了谁?我那心地纯善的小儿啊,万万也想不到,有一日,你会用他对你的好反制他!教他白白冤死!”
卢月平静地教人心生害怕:“因为他爱我,便要想方设法取悦我,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私刻公章,冒领钱财,是因为你梁府钱财不济,养不起我卢月。第一,我卢月从未开口对他提出过任何要求,第二,我卢月从未唆使他梁复做任何作奸犯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