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转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观棋把钥匙扔在玄关柜子上,木质地板踩着吱吱地响,屋内老木气息浓厚,混拌着花露水的薄荷沁凉的气味,不停的刺激着发涨的脑子。
她躺倒在沙发上,这个沙发还是老太太上回收站捡瓶子的时候捡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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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下了学回来,没看见老太太,跑去老太太常去的回收站找,才看到老太太一脸凶悍地霸占着沙发,生怕别人和她抢。
老太太见她来了,忙叫她一块搬回去,两个人连推带拉带回了小铺子,等到了黄建国回来,才好不容易把它搬上了楼。
老太太爱干净,前前后后擦了不下十遍,又翻出来两块老床单缝到一起,把旧沙发盖了全,说是新沙发了。
家里这才有了软布沙发。
这几年外面的世界飞速发展,下了坡一出街口,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旁边的房子早几年就改好了,一栋挨着一栋的洋楼林立街边,对面的学校也重新翻了修,江滨的十字路口边上也开了个大商场,步行街都有两三个南苑这么大。
林观棋有次经过,看见旁边的牌楼小区垃圾站里放着一张皮质沙发,看起来很高档。
她那会还想着,老太太的沙发还是捡早了,这皮质的才好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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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床单味道是廉价的洗衣粉味,老太太说这种洗衣粉伤手,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碰。
小时候,林观棋不知道那是借口,满心满眼等着自己长大,等真长大了,买回了个洗衣机,老太太又嫌费电,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下去,每次洗完衣服都要擦干净旁边的水渍,真拿个机器当宝了。
这几天三伏天,停了电,她明明和老太太说了,等过两天来电了再洗衣服。
老太太总是自作主张,不听自己的话。
老太太说,小孩子家家,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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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棋把脸埋在被单做的沙发布上,胸膛深深起伏了下,然后慢慢,慢慢地不动了。
这几天除了绕着老太太葬礼连轴转,就是发呆,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一睡,林观棋直接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吵醒她的是楼下哐哐当当的装修声。
观棋不语。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一直保持这样一个姿势睡觉,腰背酸痛的不得了,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感觉缓过劲来,才拖着拖鞋走到卫生间里洗漱。
卫生间很小,贴在马赛克蓝色墙砖上的镜子已经蒙了层灰,林观棋一边刷牙一边冲水,把镜子冲刷得透亮。
镜子里的人浓密的乌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她随手扎了马尾。清水过了遍脸,就算是洗完了。
经过老太太房间的时候,抬手敲了敲。
等在厨房里煎好了两个鸡蛋,而那个房间里迟迟没出现那个瘦小的身影,她才反应过来,囫囵地把两个鸡蛋都吃了。
这段时间都是黄建国在看店,说是让林观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