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听见我说话吗。”
身下这块石头轻轻地颠了颠自己,很稳地驮着自己往前走去。
祁凛把身上所有外套披在顾屿桐身上,背着他沿着湖畔往上游走。
顾屿桐的小腹被湖底的石头划伤了,流了不少血,那些血也流到了祁凛的后背,显得两人有些狼狈。
祁凛轻晃了晃背上的人,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和他说话:“顾屿桐的眼睛是睁开的吗?”
顾屿桐浑身冷得发颤,困意汹涌,可他还是撑着回答:“……睁着。”
“那我的眼睛呢?”
顾屿桐暗自嘲笑这人幼稚的把戏,但依然用手摸了摸祁凛的眼睛:“也睁着。”
“我的鼻子呢?”
“在这里……”顾屿桐用碰了碰祁凛的鼻尖。
“嘴呢?”
顾屿桐的指尖下移,戳着祁凛的下唇。
用一些幼稚的小游戏确认顾屿桐还清醒着后,一贯冷厉的人难得地哄起人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嗯?”
“好。”顾屿桐抱着这块温暖的大石头,点点头。
林叶簌簌,风声萧然。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稻草人。”
“因为他长得很凶,脾气也很差,所以周围从来没有乌鸦敢吃这片地里的庄稼。”
顾屿桐有气无力地笑着反驳他:“稻草人哪里来的脾气……”
祁凛身上的伤也不轻,他忍痛一笑,继续说:“虽然他脾气不好,但他还是有一群朋友,他们每天一起保卫着地里的粮食。”
顾屿桐把头枕在祁凛肩边:“嗯。是一群很好的稻草人。”
“直到有一天,附近出现了一只会说话的乌鸦。乌鸦骗他说它不是会偷吃庄稼的乌鸦,稻草人没有眼睛,所以相信了它的话,他把这只乌鸦带回了田野。”
顾屿桐听到这里,眉头紧蹙:“后来呢?”
“一夜之间,庄稼被毁了一半。”
“这只乌鸦啄烂了附近所有稻草人,却唯独留下了那个又蠢又瞎的稻草人。”
顾屿桐想说点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田野里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他需要永远守在那里,守着剩下的一半庄稼。他的身体永远朝向消失的那一半庄稼,那里躺着他的朋友。”
祁凛的故事说完了。
他的声音那么沉,却还是笑了出来:“故事是不是很烂?”
顾屿桐兀自摇了摇头,但祁凛却看不见。
准确来说,顾屿桐也看不见祁凛的神情,看不见他的表情变化。
“你觉得,如果再来一只这样的乌鸦,稻草人还会上当吗。”
忽地北风大作,顾屿桐蓦地缩了缩肩。
“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