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铭站在床边,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身体这么差。”
“无碍,这两天已经是好一些了的。”
萧靖南半倚在芙蓉靠枕上,乌发如缎洒落在他肩头,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我若死了,娘子可会伤心?”
黎婉铭:“伤心啊。。。。。。当然会伤心。”
“为什么?”萧靖南问。
“啊?”
“我问你为什么会伤心?”
他脸颊苍白,眼尾微红,浓密的睫毛仿似鸦羽,在鼻梁上投下暧昧的阴影。
黎婉铭忽然就有些慌乱,磕磕巴巴地说:“因、因为你是我夫君啊,你死了我可是要当寡妇的!”
“不好么?”他似是没有懂,又继续问:“成为了寡妇,娘子不就得到想要的自由了吗?”
黎婉铭瞪他:“当然不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没听过吗?”
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在鸿宾楼里说过什么,更加想不到,那天说过的话,早就被萧靖南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原来是怕是非。。。。。。”
萧靖南若有所思。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可能他不想被人咒早死吧。
药很快熬好。
他喝了药,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霞光漫天。
院落中,生着一从篝火,火苗旺盛,发出劈剥声响。
篝火旁边,摆着一张梨木食案。
食案上,有几碟精致的菜肴,正是胭脂鹅脯和茼蒿炒面筋。
鹅脯散发出淡淡的梅子果香,面筋米白劲道。看得出,都是按照他说过的方法做的。
此外,还有一些八宝鸭,川贝枸杞梨汤之类的菜肴,也做的很精致。
旁边的红泥火炉上,还烫着一壶梨花白,冒出诱人的酒香。
她总是嫌他多事,可对他的话却是如此记在心上。
萧靖南心尖微微一颤,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融化。
“醒了?”
黎婉铭见他出来,忙拿起旁边的狐裘大衣给他披上,又扶着他坐下:“大夫说,你主要是体弱,需要好好养着。只要好生休养,就不会有什么事。”
她舀了一碗汤,递到他手上:“先喝汤,润润肺。”
萧靖南接过汤,喝了一口,道:“小火,慢炖,整梨。。。。。。炖的极好。”
“好喝吧?”
黎婉铭得意地说:“这可是我亲自看着火炉,炖了一个时辰才炖出来的。”
萧靖南:“娘子辛苦。”
“不辛苦。”
黎婉铭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以后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不能再自己忍着。我虽然给你买不起那些人参鹿茸燕窝什么的,但平时吃个补药,还是吃的起的。”
金乌西沉,灿烂的晚霞落在少女的脸上,让她的眉眼一点一点染上瑰丽的色彩。
看着黎婉铭认真的脸庞,萧靖南只觉得心中一阵柔软,像春分抚过了冰河两岸,已经枯萎的树,冒出了一点点细嫩的绿芽。
他故意问:“如果我的病,一定要吃那些人参鹿茸燕窝呢?”
“那。。。。。。”黎婉铭咬了咬嘴唇,说:“那我们就先买一些差一等的,等我以后有了钱,再给你买好的。”
萧靖南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用,我的病不用那么贵的药的。”
他的身体,是命,而非病。
小的时候,他各种名贵药材不知道吃了多少,可总也不见好,后来便索性都不吃了。
他本不信命,直到遇见她。
她才是他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