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大叫。”
“绑匪”在欧莱特耳边低语,尽管他可以压低了声线,但听上去依然很耳熟——是林尼的助手,达亚先生。
欧莱特起初的慌张逐渐消弭,他已经猜到了达亚先生的真实身份,浓密的棕发、高挑的身形与利落的身手,再加上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一副永远都是挑战者的姿态,十成十就是愚人众的第十一位执行官,公子大人。
执行官“屈尊”来劫掠自己这位手无缚鸡之力、还没有带任何兵器的子爵,一定不是为了谋财害命,欧莱特判断自己暂时不会有危险,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乱叫,希望达达利亚能放开他。
“哪怕猎物已经放弃挣扎,猛兽也不会收起他的獠牙的。”达达利亚的心情听上去不错,他反绑起欧莱特的双手,拖拽着他继续向歌剧院的下层走去,“你知道的,这里曾经是个邪门的地方,不过过往一切都已散去,新的篇章就要奏响,子爵应该不想错过这场好戏吧?”
欧莱特很想告诉他,提问的前提,是回答者拥有开口的能力。
“我的任务是协助子爵在好戏上演前不要乱跑,请别担心,仅此而已,我不会伤害你。”
看来达达利亚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他完全是在自说自话。
“要我说,这种看管小朋友的任务本该交给孤儿院的院长来做,但考虑到能换取一场正面交锋作为报酬,我很乐意接受。”
“唔唔!”欧莱特小声反抗,什么正面交锋,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嘘——”达达利亚贴着他的耳廓发出嘘声,“老实点跟我走,对你对我都没坏处。”
他们左拐右行,歌剧院下方一条条七拐八歪的走廊楼梯绕得欧莱特头昏脑涨,就在他以为都快到达梅洛彼得堡时,达达利亚在一扇沾满铁锈的落地门前停下。
“可能要烦请您屈尊脱掉外套,不然这身漂亮的新衣服可是会被弄脏的。”
此情此景,恐怕也轮不到欧莱特拒绝。
达达利亚当全他是默认,抽出限制着腰部的那条胳膊,反手摁着子爵的后背将他抵在走廊墙壁上,抓着后领利落地顺着后背扒下外套,随手扔在地上。
“总得留些记号,不然我怕有些人找不到。”他轻声嘟哝着。
接着他又摘下欧莱特胸口的蕾丝领巾,封住他的嘴巴,“抱歉了,子爵先生,我怕一会动起手来没空捂你的嘴,我可不想在领取奖励的时候让任务失败。”
欧莱特被迫通过落地门——也不全然是被迫,他更想借机查明钟离在哪里,搞清楚愚人众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落地门下连接着一条管道枢纽,枫丹的下水道体系发达,大一点的枢纽空间甚至比得上一座小型宴会厅。梯子下方是白石砌的平台,地下水顺着阶梯下的喝道缓缓流淌,粼粼波光像碎掉的琉璃渣,在管道上方颤颤巍巍地舞蹈。
“我是不是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让你先歇歇脚?”达达利亚没有虐待人质的癖好,他将子爵放在地下喝道的阶梯边,绕着手腕放松。
欧莱特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他:达达利亚仍带着那副奇怪的面具,身着干练的助手装,看起来有点陌生和滑稽,只有那双中等长度的皮质手套最为眼熟,和他时常戴着的很相似。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欧莱特子爵。”年轻的执行官评价道,仿佛这里真的是一间宴会厅,他们也不是绑匪和人质的关系,而是两个在社交舞会上第一次见面的年轻贵族。
“不过,它总让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达达利亚半蹲在他面前,低头整理着手套底部的皮带扣,“一些让我落于下风的战斗。”
他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欧莱特,“我不觉得那是失败,你说呢?只要还有再一次挑战的机会,我就不会认为自己输掉了对决。”
“我很认可你的韧性,达达利亚先生。”沉稳漠然的声线在枢纽上空回荡,“但这无法将你的行为合理化,你在犯罪。”
伴随着高跟鞋干脆的脚步声,那维莱特出现在管道尽头,他沿着一侧的人行道缓缓向前,双手放置在胸前,两手指尖相对。
“还真是一场合时宜的审判。”公子的唇角噙着满意的笑,他悠然站起身,扶着后颈晃了晃脑袋,“那么接下来,是否应该发起决斗了?”
“这里不是歌剧院,我无权在此审判。”那维莱特面无表情地拒绝了公子的要求,“如果你选择收手,我可以在判决时酌情减免对你的惩罚。”
“多么慷慨的大审判官啊,难不成我们的第一次交锋,让你对我产生了什么惺惺相惜的感情?”
“容我提醒,我只是在依据法律陈述事实。”那维莱特的目光移到欧莱特身上,抿了抿唇,“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答案,达达利亚先生。”
“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呢?尤其是在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之后”达达利亚踱步向前,瞳孔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那可是一条龙啊,那维莱特先生,哪个战士能够拒绝与龙的对决呢?”
那维莱特轻闭双眼,深深吸入一剂潮湿的空气,再次露出那双暗紫色如宝石般剔透的竖瞳时,其间已写满来自高位者的冰冷漠视。
“看来你已做出了决断,达达利亚先生。”
“没错。”达达利亚亮出一对锋利的水刃,“准备好了吗,审判官先生?”
帝君掉马
达达利亚手中的水刃刚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就被一颗肉眼可见的岩元素微粒打歪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