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星点点头,贺兰穆文便退了下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没忘记用长星听不懂的话跟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吩咐了几句,见那两个士兵应下,他才放心离开。
见贺兰穆文离开,长星便四处瞧了瞧这营帐,正当她的目光被放置在案格上的兽骨摆件吸引的时候,外边传来了脚步声响,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低头用北岐语说了些什么,那人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这一瞬,长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自然能猜到此次前来的人到底会是谁,无非是贺兰穆文口中那位备受他尊重的将军罢了。
对于这位将军想见她的事,贺兰穆文一直也是不曾隐瞒,这自然也让长星对这位北岐将军越发好奇。
她从不曾去过北岐,更不曾认识过什么北岐人,这位北岐将军因何相见她呢?
等他终于进来的一瞬,长星大着胆子抬眼看向他,看清他容貌的一瞬,长星顿时呆在了那儿。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北岐将军,竟然是他……
◎我们成婚吧。◎
魏清嘉……
是了,她突然想起,贺兰穆文可是唤那位将军作“魏将军”,北岐哪里有“魏”这个姓氏?
那位魏将军,原本就应当是个大周人。
长星还处在震惊中不曾回过神来,却已经被走到跟前的魏清嘉死死的拥入怀中,他近乎贪婪的埋在她的脖颈处,久久不曾将她松开,就仿佛想将她融入骨血中。
长星的心情却是极为复杂的。
能再次见到魏清嘉,她自然高兴,可她却从不曾想过二人再见面会是如此景象,魏清嘉竟是已经成了北岐的将军。
他……背叛了大周。
周景和或许有千万般不好,可大周总归是大周,这却是不能混为一谈。
等魏清嘉终于松开,长星便已是忍不住将满腹疑虑问出了口,“你为何会突然成了什么北岐的将军?这才不到一年光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竟然才不过一年。”魏清嘉苦笑:“于我,却好似过了十载。”
面对长星,他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儿尽数说了。
“那日宫中一别,我便一路向北而去,我知若有报仇之心,便不能继续留在大周,大周是周景和的天下,我便是竭尽所能,也怕是无法与他相抗,所以我投入北岐军中……”
北岐表面臣服大周,实则早有不臣之心,而北岐人也一向看不上大周人,觉得他们软弱可欺,魏清嘉初入北岐军中,便被不少北岐将士盯上。
北岐人眼睛小而有神,须毛旺盛,又大多样貌粗犷,身高体壮,而魏清嘉眉目清秀,站在其中,自然显得格外突兀,所以那些北岐人想辨出他的身份来并非是难事,更何况他那会儿刚学会北岐语,说话间还带着大周的口音,那些北岐人几乎一听就能听出名堂来。
他们本就怨恨大周压在他们头上,虽说不敢去找那些大周人的麻烦,可如今这大周人已是送到了他们眼前,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初时只是让他浣洗脏臭的衣物,外衫裤子也就罢了,还有亵衣亵裤,甚至还有穿了好几日的袜子,魏清嘉从前是宫中云妃的侄子,亦是尚书府的嫡子,不管去到那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后边虽说魏府落魄了,他受了不少羞辱,但却也不曾被这样折辱过。
可他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那些北岐人见他一声不吭的按着他们的吩咐做事,却也并不满意,总在一些可笑的事情上边挑他的毛病,嘲笑羞辱打骂都是常有的事,最严重的一次,是魏清嘉替旁人背了罪过,在雪地里生生受了三十军棍,差点送了命。
他这样一日日的苦熬着,想着魏府无辜枉死的人,也想着长星,他知道想要在北岐军中寻一个出头的机会何其不易,可若是不撑到那一日,从前的一切努力便也就付诸流水了。
所以他无论遇上什么事,都告诫自己要忍。
可他终究不曾忍到最后。
那日夜里,他忙完所有事,像往常一样从怀中摸出半块冷硬的馍用力的咬了下去,他来到北岐算来其实已经有几月光景,可这北地的食物他依旧很是吃不惯,他努力的咀嚼了两下,到底还是选择就着水囫囵咽下,然后放轻脚步从一众打着震耳欲聋呼噜声的北岐士兵身边穿了过去,好不容易到了他自己那张几乎不能称之为床的简易榻上,疲累了一整日的他刚躺下,却有一双手从边上伸了过来,魏清嘉猛地清醒过来。
借着窗边微弱的月色,他瞧清楚那人模样,正是平日里欺凌他最狠的北岐士兵贺兰虎成,传闻他的舅舅是北岐的将军贺兰穆文,有着一层关系在,他在军中的地位自然非同一般,就连负责带领他们的那个小头领都要看这位的脸色,就更别提寻常士兵。
在这待了几月的魏清嘉当然也能瞧出来这些名堂,自然也从不曾得罪过他,可此时,这贺兰虎成却正躺在他的床榻上,伸手要往他的身上摸索。
魏清嘉咬牙压下心头的怒气问道:“不知贺兰兄此举何意?”
贺兰虎成见魏清嘉辨认出他来,倒也不觉得羞耻,只嘿嘿一笑道:“魏小兄弟,咱们在军营一呆就是几个月的时间,都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这样忍着岂不辛苦?我这几日瞧了几本新鲜书,听说男子与男子的滋味也是不错……”
见魏清嘉不曾应答,贺兰虎成便以为他已是应下,便有许诺道:“你放心,今日你若是好生伺候我,往后再怎么说,你也算是我身边的人了,军营中定不会有人敢再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