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蒋小一的爱慕,刘虎子有些自得,可在两家闹开了之后,又隐隐的感觉有些烦。
蒋小一是不是知道他同张大丫感情好,所以才让张大丫来。
又或者是不是觉得,他会看在张大丫的面上,同意这门亲事?
如今两家闹掰了,若换以前,刘虎子定是要亲自上门赔罪,毕竟他大姨夫在镇上认得些人,不好得罪了,可刘虎子这些年见过的人多了,渐渐的便觉张猎户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因此晓得这事儿后他也没怎么放心上,随他娘高兴。
不过店里一和他不对付的伙计不知道怎么知晓了这事儿,同着掌柜说了,前儿下工后,掌柜的还寻他,委婉的说让他做人莫要忘恩。
他找了借口含糊过去了,说这事儿他并不晓得,掌柜虽是没再多说什么,可他看得出,掌柜的似乎对他有些失望和芥蒂。
刘虎子便有些慌了。
福来客栈是赵家开的,赵家生意做得广,手下产业多,不止福来客栈一家酒楼,赵老板平日多呆在府城,不怎么往平阳镇这边跑,福来客栈这边大小事务几乎都是掌柜和账房先生共同打理。
平日出入帐是账房先生管理,而后厨事务和他们这些跑堂的伙计,便是由掌柜的全权负责。
虽说都是跑堂的,可这其中也分三六九等。
平常在一楼吃饭的客人,多是镇上稍微有钱的人家,这些人招待好了也没什么甜头,可在二楼跑就不一样了,能进包间吃饭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富贵人,要是招待好了,人一高兴,随手就能打赏好些碎银子。
寻常村户在镇上找活儿,遇见大方的雇主,一天能有二十来文,要是那等抠搜的,一天也就给个十八九文,运气好,天天有活儿,一个月也不过半吊钱,二楼客人多,在上头跑堂的伙计,一个月下来能有差不多三四两银子。
农家一年都挣不来这般多。
刘虎子一直想跑二楼,先前掌柜的对他印象不错,也隐晦的说过让他好好干,因为客栈里头的伙计都是来了好些年的,才上了二楼,他刚来,不好直接把他调过去,怕引起不满,等他磨炼几年,他再寻了机会让他去二楼。
掌柜年纪大了,渐渐力不从心,年底一过便要回府城那边去,按惯例,赵家应该会另派心腹过来接替,可刘虎子听掌柜的说,主家没人了,这次应该要外聘。
要是主家派的人,那还好说话,外聘的没交情,因此掌柜的先头想年底前就把刘虎子调二楼去,刘虎子也知他意图,那阵子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可出了这事儿后,掌柜的对他冷淡了许多,再不像着往常那般热络了。
调动一事,更是提都不提。
刘虎子心中不得劲,胸口憋着一口气,无处可撒,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蒋小一而起,刘虎子难免的对蒋小一有些怨,晓得今天他会来镇上,便来这儿等着。
蒋小一僵住,脸色有些白,刘虎子什么都没说,可那声嗤笑却像是什么都说了,他难堪极了,感觉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往脸上涌,脑袋深深低垂着。
“我娘和大姨吵起来了。”刘虎子看着他,眉宇间有些不耐:“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蒋小一神情茫然,用手指扣着背篓的肩带,缓缓摇头。
刘虎子蹙起眉:“你不知道?”
“不知道。”蒋小一依旧盯着地面,亲事说不成,刘家看不上他,刘虎子这会儿也不该单独来找他,更不该问他这些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一个未婚的哥儿说这种事儿,实在是不妥,他似乎没想过自己的询问会让人难堪,又或者说是知道了也无所谓。
刘虎子是专门来质问和给他难堪的。
蒋小一一意识到这一点,赶忙老实道:“之前是我堂哥去了岳家,晓得你要说亲,回来就说了一嘴,我大伯娘觉得你条件挺好,又想着我年纪也到了,便想让大嫂帮着牵个线。”
他说的是实话。
蒋小一尽量解释:“我不知道后头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你们两家为什么吵架,但……”
“你觉得我会信?”刘虎子打断他,嘴边挂着轻笑,笃定的说:“是你让来的吧!”
“不是。”蒋小一急忙否认。
“怎么不是?骗我有意思吗?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什么人我没见过?蒋哥儿,你这点伎俩骗不了我。”
刘虎子抬着下巴满脸嫌恶憎恨:“我虽是同表姐关系好,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实话跟你说,我要娶的媳妇,必须是门当户对能配得上我的,你什么条件你心里应该是有点数,你哪来的脸想上我家门?”
他看了看蒋小一,接着目光下移看他抱着的蒋小二和正怒瞪着他的蒋小三,又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