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县令对孩子管得严,但平日又忙,也就吃饭的时辰有些空闲。
因此每次一上桌吃饭,他是逮着楼宇杰就开始说教,次数多了,一来二去的,楼宇杰都不敢搁家里吃饭,每次都会跑出去找吃的。
之前他在福来客栈吃过几次,每次都是点一大桌子菜,然后就一个人,瞧着是孤零零的。
有次吃着吃着还哭了起来,白子慕瞧着挺可怜,就过去问了一嘴——咋的了,碰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吗?能不能说出来让他开心开心。
楼宇杰声泪俱下,说今儿他爹又拿县试的成绩儿来骂他了。这县试都过去一个来月了,他爹竟还揪着这事儿不放。
白子慕就问他爹骂什么了?竟是让堂堂七尺男儿委屈成这样。
楼宇杰抹着眼泪:“他说他太好奇了,想敲开我我脑子看看里到底装了个啥,是不是都是尿,他悉心教导我十几年,结果竟然考了个倒数第二,丢不丢人,我气不过,说了两句他就打我,掌柜的,你说这有啥好丢人的,起码我还是倒数第二,那倒数第一的才丢人呢!”
白子慕当场想打他,拳头都硬了: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倒数第一怎么了?分不在高,上榜就行,再说了,人虽是学识不行,但人长得帅啊,而且还勤快老实,积极向上,热爱生活,尊老爱幼,优点多多,数都数不完,你呢?倒数第二,颜值还只勉勉强强,人甩你两条街,要说丢人也是你丢人,他才不丢人!”
“这些你怎么知道?”楼宇杰纳闷看着他。
白子慕顶着胸膛,自豪道:“因为倒数第一那个人就是我啊!”
楼宇杰闻言,猛然一拍桌子,高兴道:“你这不要脸的,真是像我。”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学霸多是和学霸玩,学渣才能和学渣玩到一块。
楼宇杰在书院里,因着是县令家的少爷这一身份,多的是人想巴结他,讨好他,可他学识不行,大家面上对他恭恭敬敬,一副唯他马是瞻的样。
可楼宇杰明白,大家其实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觉得他占尽了好资源,又是从京城来的,以前还在国子监里混过几年,他爹当年是探花,那学识自是不用说,平日一得了闲还亲自上场教导他,可就这,还考了个倒数第二,真真是蠢笨如猪,因此学院里的人都看轻他。
因此楼宇杰不爱和他们玩,平日多是独来独往。
这会儿他像是找到了知己,白子慕又问他,怎么每次见他都是一个人,楼宇杰不要脸道:“大概是大家见我长得俊,不好意思与我为伍。”
“哎,你也有这样的困扰啊!”白子慕也摇头叹气:
“我也是这样,可能帅哥都多是寂寞,哎。”
他拍着楼宇杰的肩膀,哀愁的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咱这种烦恼,一般人还真体会不了。”
“谁说不是呢!”楼宇杰叹了声,看一直站在旁边,呆若木鸡又一言难尽的唐小贵:
“小二,给我兄弟上副碗筷啊!兄弟你要吃啥?随便点,今儿我请客。”
看他高兴了没一会儿,吃着吃着又愁眉苦脸起来,白子慕道:“没有朋友就没有啊,这么久了,你还没习惯啊?我都习惯了,人啊!还是要学会享受孤独。”
楼宇杰深以为然:“你这话很有道理啊兄弟!不过我也不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儿愁。”
白子慕吃了人一顿饭,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拍着人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你愁啥,但读书成绩不代表一切,你父亲总归是狭隘了,人啊!格局还是应该要放高些,人生是一切皆有可能,这次咱考倒数,没关系,因为这只是一时的失利,人没有永远都不行的,等咱缓过劲来,只要稍微努力努力,区区第一,那是想考就考,小意思得很。”
楼宇杰觉得这话简直是太有道理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我父亲一直揪着这事儿不放,一点都不知道往前看,处处小瞧我,说我像头猪,真是的,不就考个倒数嘛,为啥考倒数,那还不是因为我不想考第一,要是想考,那是手到擒来,兄弟,还是你懂我。”
“必须的。”
唐小贵就看着他们,像喝醉了的酒徒一样,勾肩搭背一路从三楼吹下去,还越吹越大,吹到最后,除了上天入地,他们已经无所不能了。
唐小贵跟在后头,只觉没脸听。
后头楼宇杰经常往福来客栈跑,可惜这两天白子慕不在,他就没去了,没想到今儿竟会在这里碰见人。
他指指楼上:“森*晚*整*理我来这儿吃饭,白兄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