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夫人见叶清岚面对满府人的怒目还能如此从容,不由低喝一声用以威慑。
但她一向小瞧这个孙女。
或者说整个叶府都小瞧叶清岚。一个一直被刻意养废的蠢货,一直被他们玩弄与掌心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她会变?
至于她做的那些事,必然都是镇远侯府在后挑唆。
所以他们此时还妄想打压叶清岚,让她服软,让她认错。叶府虽说名声有损,但只要能推叶清岚出去,让她承认这一切都是受镇远侯府唆使,并不再追究那笔嫁妆,那旁人也就没有了指责叶府的立场。
毕竟,一个蠢货,做出什么离谱的事都不稀奇。
但是叶清岚哪里还是那个能任他们拿捏的软柿子呢?
“祖母最近动不动就要我跪,连个理由都不给了吗?”
“放肆!你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小小年纪,毫无教养!”
叶清岚笑了:“大伯说得对,我是没有教养,可大伯多半是忘了,我是谁教养长大的?”
“你还敢狡辩?!你怎么不想想,同样是叶府女儿,怎的你几位姐姐个个贤良得体,你的兄弟们个个识文知礼,偏偏就你成了名满京城的‘草包’?!”
“是啊!为什么呢?”叶清岚眸光在阵营分明的厅堂内环视一圈,最后又定在叶大老爷脸上,认真的回答道:“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亲娘’吧!”
叶大老爷一噎。
“你!你就是如此跟长辈说话的?如今满京城都说你纯孝,哼!当堂顶撞长辈,这就是你的孝道?!”
叶清岚失笑:“大伯,自古以来,上慈才能下孝,可诸位扪心自问,你们待我,可当得起一个‘慈’字?”
“你!你父母早亡,叶府养你教你,到最后却让你心生怨怼,埋怨我们不慈?要是没有我们,你早就随你那短命的父母一道去了!”
“是呢,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管你!”叶大夫人也气愤道。
叶清岚冷笑一声:“诸位长辈怕不是忘了,当年我父母亡故,舅舅本来要将我带到镇远侯府教养,是你们百般阻拦,说我毕竟姓叶,不好养在沈家。”
叶老夫人一拍几案!
“你还知道你姓叶!你怎就不知家族荣辱?!你毁了叶家的名声,毁了叶家的前途,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你难道就是因为怨怪我们拦着你去侯府享受富贵,就如此记恨于我们?就能忘了叶府对你的养育之恩?!”
“祖母这话错了。”叶清岚淡淡的道。
“我知家族荣辱,但今日一切可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你们自己,为了霸占不属于叶府的东西,昏招尽出,这才累坏了叶府名声。若那些事你们没有做过,管他流言如何传?那也不过就是流言罢了。”
“你!巧言令色!不知悔改!你既不认错,就去祠堂罚跪!对着叶家的列祖列宗,对着你父母的牌位,好好问问他们,你到底有没有错!”
“我无错,恕我不能认罚。”
“好好好,我叶家既然管不了你,今日干脆就将你逐出家门!明日我就开祠堂请族谱!将你从族谱中划去!从此叶家没你这个人!”
大夏朝重纲理伦常,一个人若是被家族抛弃,那将再无立足之地,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瞧不起。
女子若被逐出族谱,更是嫁人无望,基本上就只能落发出家了此残生了。
叶老夫人倒不是真心想将叶清岚除族,毕竟叶清岚真要离开叶家,那不管她去哪儿,叶府都更没有理由扣留其亡母的嫁妆。
她不过就是吓唬叶清岚,想让她服软罢了。
毕竟,哪个女子不想嫁个如意郎君呢?
虽说叶清岚有自择婚配之权在身,叶府无法拿捏她的婚事,但若是她真被逐出叶家,即便她身为县主,也别想再嫁进个好人家。
一个女子,没了好亲事,自然就是没了前程。要再多银子又有何用?
不过那只是她的想法,如今的叶清岚,最不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亲事。
叶清岚正要开口,忽闻一声唱和自门外传来——
“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