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过后,好不容易文澜冷静了下来。他坐好喝了口茶,和宁云说道:“既然决定了,那我便不会手下留情。”
他不等宁云回答,看了眼站得远远的竺蓉和怀玉又道:“这事儿就在场我们三人知道即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母亲。她的事我都知道,只是你还小,这也是牵扯老一辈牵扯的怨恨,我回去警告她,之后若是她没惹到你头上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到便罢了。不会太久。离有些事的清算,也不远了。”
宁云自然应下。
文澜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你说你不记得那日被砸晕的事情了,便不记得了。”
文澜本以为宁云是真的不记得了,毕竟伤在脑补,怎样都是有可能的。若是记得,说明自家女儿有了心思,这也是好事,只是既然现在女儿不想做那闺中待嫁女,变应该学会大局,变通和忍耐。就算这等府中的阴私事,也不能像其余女娘一般,只顾着眼前了。
文何氏在一旁沉默不语,自家郎君教育孩子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不需要她再多嘴了。至于那春桃,送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婚嫁,只希望这大礼,她能受得住才是。
柳家?呵。
……
宁云回到自己的萍澜院。看了看牌匾。
这院落名称是文澜和文何氏出征前起好的名字。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只是这般期待,那时小小的宁云,还不能懂,现在也再也不能懂罢了。
穿越时空,灵魂转换,这东西上辈子就说不清楚,到这地方那是更没可能了。既来之则安之,对那面没什么留念,这边反而好像还不错。
既然如此,不如好好为这个身份,为关心这个身体的人,也为了自己,活得更自在些。
宁云坐在案桌前,看着桌上的纸,虚虚勾勒这什么。怀玉见此,置了一盏茶轻声放好,无声行礼后默默退下,守在了屋外。
既然做好了真正融入这里的心理准备,那么首先便是需要便是信息。这文李氏,肯定是靠不上的,还得躲着些野蛮冲撞。听文澜和文何氏的说法,和这二房和三房有个什么大龌龊,肯定更是没得靠。数来数去,也就只能顺便培养些心腹,让自己先立起来。
这首要任务,便是自己这身子了。就算是常年有做一些家务,但是说实话还是弱了些,给人一种柔弱感,再配上这张冒着仙气的脸,莫名的就是白莲花的气质扑面而来,她自己看了都要一个寒颤。
这般想了许多后,宁云确认现在就是一培养,二锻炼后,全身呼地送了下来,瘫在椅子上,但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嗖地飞快起身,接着便快步向屋外走去,边走边道:“怀玉,差人去——”
“大娘子,夫人和郎主——”
两人一进一出,同时说道。也是都一愣。
不等怀玉行礼,宁云见着院子里整齐无声站着地黑压压一片人,约有百来人,气势逼人,若是穿上一身重甲,必然是个纪律严肃的军中小队,但这院子依旧被塞的满满的。再看看怀玉,有些诧异道:“这些个是,阿父阿母给我的,私兵?”
这地方的皇帝这么放心的吗?一个将军随便就给自家女儿能拉出一个队的私兵的?话说我这阿父这么做,这是生怕没人查到他身上,告他一个意图谋反吗?
怀玉看起来有些开心,可能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同僚们,她微红着脸激动道:“回大娘子,这些是军中撤下的老兵。解甲归田后自愿跟着郎主的。”
懂了。
就是传说中的兵隐于民。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老实巴交的平民一个,有事儿的时候提着床底下藏着的刀就是一个白进红出。真要查起来,就说人家是良民一个,歹人胁迫下,被动组成一剿匪自卫队。再喊个“为圣上抛头颅洒热血”之类的口号,那谁还闲出屁来找茬。
怀玉继续道:“还有,大娘子,夫人说大娘子遇上谢景军主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您处理得极好,之后的事他们来处理。”
懂。外交事宜大人来做。
宁云点头。
等怀玉说完,宁云就迈步出了院子。
阳光刺眼,正午炎热,外面的百人却悄无声息,汗水从额间淌下,蚊虫飞舞,却也无一人有何动作,站的笔直。称得上严军。
待宁云站定,便听轰然一声。
百人皆单膝跪下,一手扶刀,一手置于胸前,沉声道:“昭阳军,叩见郎主。”整齐划一,气势宏大。
昭阳军,郎主?
宁云听了这称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由自主笑得开怀。
没错,就是郎主。
什么女娘,大娘子。都是称呼待嫁之人的。
她早就准备好了一辈子不嫁,自己逍遥快活的决定了,没想到这文澜和文何氏如此懂她。对,我是郎君,女郎君又怎样,手中握有力量的时候,又有何人敢随意置喙!
只是,话说回来……这心腹,不该是她自己找来,从小培养的吗?
“起吧。”这么想着,宁云先是喊着让众人起来了。
“我知诸位将士本是跟在我阿父身边之人,如今换了个女娘,想必有些人心理也有些不舒坦。”宁云看了眼几个眼神闪躲的人。
“此乃人之常理,我不在乎。但是我要说的是,既然你们到了我萍澜院,就是我宁云的人,你们是个什么心思我不管,我也管不了。但是,我只一点要求。听话!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不要自作多情,也不要偷工减料。就是我现在让你们去杀人放火,你们满腹不满疑惑不愿,也得先给我做了,再去找阿父阿母告状。”
“若是自认做不到这一点的,现在便可自己离开,阿父那里自有我去说。但若是留下了,之后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也就别怪我不顾阿父情面了!”
微弱但不可小觑的肃杀之气从宁云语种传出,让本来有些轻视的众人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这位可是那人屠军军主文澜的女儿!就算是女娘,就算年龄尚小,也不是他们可以小觑的!
满远寂静。
倏然队伍前方一人重新跪下行李,嘶哑着声音,坚定道:“昭阳军,铁木,谨遵郎主之命!若有违抗者,杀!”
“谨遵郎主之命!若有违抗者,杀!”
“锵锵锵!”
抽刀出鞘的声音整齐如一,似惊雷乍起。
“杀!”
院中百人爆发出合一声的爆吼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