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锦瑟才刚起,青黛将便高灿换下的衣服塞进她手里,“段嬷嬷有事出去了,侯爷换下的衣服,你来洗。”
锦瑟来松涛苑这么久,段嬷嬷从未安排她做事,高灿更是不会管这些小事。
正想拒绝,却瞥见他衣服上染了不少血迹。
郎中说他虽是皮外伤,但到底皮肉都打烂了,这几天是最难熬的时候。
昨夜他房里的灯到下半夜才熄,只怕是又起热了。
她心一软,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我洗便是。”
在青黛得意的目光中,她将衣服拿出去。
她还是杨瑟瑟的时候,从未做过这些活儿,拿着衣服不知从何下手。
愣了半天,打算先一件一件洗,正翻着衣服,夹层里有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
她赶紧拿出来,免得沾了水。
拿在手里,却有些意外,没想到高灿这样外表冷漠的人,还会带香囊。
刚想帮他收起来,就见里头露出磨损的一角,竟还藏着一个。
这外头的香囊,是他用来装里头香囊的,瞧里头磨损的程度,他应该是时常拿出来看的。
锦瑟瞥了眼,瞧着针脚有些熟悉。
想起那天他高热呓语说的话,她莫名觉得送他香囊的,恐怕就是那晚他念着的人。
她无意中窥探了他的私隐,手一抖忙忙掩住,不敢再看。
“锦瑟姐姐,你怎么做这些活儿?”
锦瑟正有些心慌,就见杨菁菁笑着走来,见她竟洗起高灿的衣服,有些诧异。
“回姑娘,段嬷嬷有事出去,侯爷的衣服没人洗,奴婢这才安排锦瑟姑娘来洗。”
青黛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过来低着头解释。
杨菁菁将锦瑟拉起来,呵斥青黛:“你胆子真大,侯爷从未让锦瑟姐姐做这些,你倒好,敢安排起锦瑟姐姐。”
“是,奴婢错了。”
青黛被杨菁菁一番训斥,垂着头认错,丝毫没有对锦瑟时的凌厉。
“锦瑟姐姐快放下,这些交给她来做便是。”
杨菁菁将衣服从她手中拿出来,扔给青黛,“以后这些小事,你自己安排,莫要为难锦瑟姐姐。”
在青黛恭敬的应是声中,锦瑟被杨菁菁拉着离开。
捏着手中的香囊,锦瑟迟疑了下,决定收好,等晚点再给高灿。
杨菁菁是来看望高灿的,陪着锦瑟坐了一会儿,听说高灿醒了,便进去探望。
锦瑟从昨日到现在就没见过高灿,不放心他的伤势,便跟杨菁菁一起去。
进来先看高灿的脸色,见他脸上除了有些疲惫,已恢复了气色,心默默放下,安静退到一旁。
高灿是被万岁下令责罚,宫里的宦官行刑后抬出来的,这事轰动朝野,稍稍打听就知道。
杨菁菁红着眼眶,不满地指责那些行刑的宦官,“表兄往常为圣上办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些人怎可下此狠手,将表兄打成这样。”
一提起这事,锦瑟就有点心虚。
她知道高灿不是冲动的人,那天杨钿儿指责,说高灿是因为她才对陈二下狠手。
她如今只是个丫鬟,高灿并不知她真正是谁,怎会为了她冲动成这样?
这事只怕是另有缘由,却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高灿。
瞥了他眼,本想看他是何反应,却见他眼神阴郁,盯着衣架子沉声喝问:“谁动了架子上的衣服?”
杨菁菁眼睫微动了下,没有说话,轻轻抬眼朝外看去。
不会是方才青黛让她洗的那些衣服吧?
锦瑟心底咯噔,突然冒出个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