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为李念看诊起了龃龉之后,邵安就请不到王崇古了。
他高价聘了别的大夫。
只是那些人诊脉之后,都面色苍白,摇着头说治不了,转身就想跑。
邵安站在李念的院子中,看着她不以为意,低头看书的样子,手渐渐攥紧。
“念哥。”他道,“你越来越像他了。”
李念自书后缓缓抬起头,看着邵安悲戚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邵安道,“你以前,看不进书本,只喜欢让我带你出去玩。”
“你说你想看江南春天,想看东北的漫天大雪。”他慢慢踱步而来,“你说塞外有戈壁,我便让商队路过时,为了抓了一包戈壁的石头回来。”
隔着珠帘,邵安望着她:“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李念坐在交椅上,微微眯眼:“人是会长大的。就像你一夜成为金科状元,本宫也不会永远都是个小女孩。”
邵安抿嘴,之后笑起:“也对。”
他状态不好,走到李念屋内的桌边坐下,自顾自满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看着空空的茶底,他忽然开口:“念哥,沈谦就要被贬为庶民了。圣上已经拟旨,不日就会放出消息来。”
他慢慢说,话里藏笑:“沈谦因为藐视皇权被褫夺封号,贬为庶民。但念其两代功勋,为李氏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便免了其他责罚,将其全家驱离京城。同时废除的还有其与***的婚约。”
“看吧,束缚你的那条枷锁没了。”他侧目,望着珠帘后的女人,“他现在不配你了。”
珠帘垂坠,在阳光下发出绚烂的光泽。
原来如此。
李念勾唇浅浅一笑,她起身反问:“所以呢?”
邵安被问住,话在喉中哽了下。
他手收紧,声音柔和些许:“念哥,你嫁我好不好?”
李念从书案后转出来,背靠在桌边缘,勾唇浅笑。
她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振金的衣衫穿在身上,配着鲜红的纯色,邵安心里忽然就没底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懂她了。
“你看,我们认识了十一年,我陪你走过你最难的时间,你身边始终只有我。”他稳着心神,柔声道,“如果没有他,没有深谦,那么……”
“那也轮不到你。”李念道,“没有楚阳郡公,还会有其他郡公,没有郡公,还有和亲。”
邵安愣了下。
李念浅笑:“这些,你不是最清楚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邵安道。
“没有什么区别的,邵安。”李念打断他,“我是大魏的***,我要嫁的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
邵安坐在桌边,有些惊讶。
“邵安,如今邵家,虽然只有你一个人身处内阁,邵平只是个六品闲职,但是你心里清楚,邵家实际上,权势滔天。”她一五一十道,“除非圣上傻了,才会同意这一门婚事。”
邵安猛然站起来:“所以呢?他楚阳郡公沈谦权势滔天的时候可以,我就不行?”他指着自己的心口,“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是在用刀戳我的心口么?”
他抿嘴,眸子死死盯着李念:“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如今圣上病重,你是李家除圣上之外唯一的血脉,如果你想要天下,我就为你抢来。”
李念微微眯眼,她歪着头:“是为邵家自己吧。”
邵安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