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流淌的高空,整个飞舟是以大悲寺的妙禅大师以性命为祭,在上面布满了禅宗密咒。
禅宗禅院的僧人们因功法原因,是最能抵御魇魔入侵的。
所以他们和冉光所在的山门是在上一次冲击之中死伤最为惨重的两个宗门。
而秉持足够道心对抗魇魔的僧人,也是死一个便少一个了。
其中妙禅大师做了百年的佛子,为了人族的未来,终于死在飞舟前。
而现在在飞舟里的人,也都只剩下了人族的老怪物们,最年轻的,就是孟秋实和端坐在中间的冉光。
孟秋实披着代表山门的大氅,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以这样的身份来参加这样一个决定人族命运,决定师姐命运的会议。
师姐坐在最中央,她换上普通道服,可依然无损她丝毫风姿,青竹一样的后背笔直纤细。
白发蜿蜒,落在地面,就如同最上等的绸缎。
她抬起眼,目光落在孟秋实的身上,眸光里带着平和与鼓励。
孟秋实的手颤抖起来。
她就要在这里说出让师姐死去的话语吗?
“我不会死。”
师姐张开唇,她从中读取到这样的话语。
师姐是救世元君定下的躯壳,是注定会拯救人族之人。
孟秋实垂下了眼帘。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沉稳得就如同她们少年时期刚入山门时,对着挥剑的那块试剑石。
山门人来人往,无数少年男女,大家日复一日对试剑石挥剑,但试剑石还是那样冷漠而沉稳。
就如同她现在的声音。
“我同意。”
在场的十数个宗门里,只剩下孟秋实没有发话。
如今她终于发话,众人尽皆拜倒。
她们牺牲了太多,友人,弟子,乃至宗主。
为大义,为人族。
值得这些或是年迈,又或是过分年轻的人行此大礼。
孟秋实看着众人,她觉得自己的胃部翻滚,觉得很恶心。
眼前的人很恶心,自己也很恶心。
她猛然起身,宽袖摆动,她朝外大步走去,脸色越发惨白,步伐快得就像是在逃跑一样。
最后她的手用力地握在木栏上,手指发白,深深地印入其中,成了一个无声沉默的手印。
“……那是真的木头吧?怎么印上去的?”
负责道具的小伙伴眼睛睁大,若不是摄像机就在旁边盯着拍,三张屏幕里映出孟秋实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痛苦的神情,他真想冲去看一看,确认是不是有人中饱私囊了。
孟秋实的头靠着木栏轻轻地喘了口气,宋涵的卡喊完,孟秋实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大家远远地看着,轻手轻脚地收拾,不太敢上去说话。
没办法,这样全装的孟秋实看着确实不太像跟自己一个世界的人。
太过英气,也太过压抑,手中握着的道具剑都像是有了灵智,随时随地跃跃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