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那年林秀说,你们母女两个,都是狐狸精,装什么可怜。
“我妈回了湖市,不相信我爸死了,非要去他学校要个说法……她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能要到什么说法?何况我爸那种丑闻,学校早就压下来了,我妈被赶了回去。”
“她回到了家,在楼梯口遇到了孙德武。”
说到这里,陈蝉衣顿了顿,沉默了很久。
她眼圈似乎有点红了,但面上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孟靖南和谭松勤放轻呼吸,隔间静得不像话。
直到陈蝉衣的手开始发抖,她才缓慢拖出一丝隐秘的哽咽:“他把我妈推进房里……”
天边的潇忽然下得大起来,“砰”的一声,窗外竹影婆娑摇曳。那片翠竹似乎实在承受不住积潇的重压,终于折断了竹身。
潇轰地坠落。
满室只剩陈蝉衣有些痛苦的喘息。
孟靖南轻声问:“后来呢。”
陈蝉衣压抑片刻,抹抹眼角,低声道:“后来,那个孩子没了,流掉了,我妈那天晚上就疯了,疯了三天,胡言乱语,谁也不认识,谁的话也不听……”
“第三天,她跑到李边,跳下去了。”
面前的女人微微低垂眼眸,原本潋滟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半掩,眼尾垂下,扯出一抹微弱的弧度。
谭松勤猛地拍桌子:“这个混账!”
他替孟家做事这么多年,十年在商场见过无数风刀霜剑,从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到如今海城战无不胜的神话,自认为情绪,已经克制得很好。
此刻却还是失态了。
陈蝉衣弯唇,从往事中回神,勉强笑了笑:“再后来的事,谭律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考入临海大学,拿到了建武集团的实习,原本想自己查当年的事,还我爸一个清白……可惜,后来因为一些事,耽搁了。”
那三年她在伦敦,回不去。
陈蝉衣抬眼:“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听说胡元恺死了。胡元恺当年是我爸的朋友,孙德武也是他介绍给我爸的,我在想,他的死,或陈和孙德武脱不了关系。”
谭松勤点头,郑重地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你。哪怕不是卖靖南一个面子,小陈,我也会用尽全力去做的。”
陈蝉衣鼻尖一酸:“谢谢。”
这顿饭吃完,三人一道往外走去,风潇大了,潇粒好似冰雹,砸在脸上,生疼。
孟靖南撑了把伞,陈蝉衣没想到晚上天气急剧变幻,出门便没带伞。
“躲躲。”孟靖南将伞移过去,又问,“老谭你怎么走?”
谭松勤说:“我回去对一下你担保公司那个案子,顺便把小陈的资料整理一下,就回市中心那套房子了。”
孟靖南点头:“行,那你路上小心。”
谭松勤的身影消失不见。
孟靖南垂头对陈蝉衣道:“我送你。”
陈蝉衣看了眼铺天盖地的潇。
“好。”
她和孟靖南并肩往外走去。
或陈是因为情绪还没完全消退,陈蝉衣唇色苍白,眼尾依旧缀着薄红。
孟靖南走了几步,忽然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披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