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青檀与李孟寒结契的缘故。
没了李孟寒,便成了自己。
“掌门为何有此一问?”青檀疑道。
木离努力扬了扬嘴角:“闲来无事。”说着她便往玄天峰大殿而去。
殿中读经声朗朗,清河正领着道童读经,念得依旧是内观经:“系缚憎爱,染著烦恼……”
清河抬头见到木离入殿,并未打断讲经,只略微颔首。
他的面目如初,是个风仪道人,并不像先前木离见他时那般瘦骨嶙峋,灵台处自也不见了捆缚的金印,而殿中跪坐蒲团之上的道童不下百十人。
大多数的面目,木离都很陌生,但云一到云九也赫然在列。她扫过一眼,修为参差不齐,道童中竟有几个将近大乘期的修士。
殿中八根白玉石柱沉默地伫立,白玉光鲜亮丽,隐隐流光。
尽头的紫檀木长台上青烟袅袅,碧玉香炉千年不灭,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长案之上,殿中供奉神龙像。
一尊白玉飞龙,龙角耸立,龙目怒瞪,再不是宝相森严,广袖长襟的大罗神君。
她怔怔立于原地,周遭的一切明明物是人非,可众人身处其中,却又仿佛恰如其道,似乎生来便是如此,本来便是如此。
李孟寒不复存焉,而玄天峰犹在。
木离旋身走出殿外,青檀紧随其后:“掌门欲往何处?”
“我去去便回,不必跟来。”说罢,她便默念了一句玄变诀,化作一片枯叶而去。
青檀不敢违逆,可振翅高飞后,目之所及,见到她去的正是梓芜山的方向。
剑魂
梓芜山极高,山顶耸立云端,常年积雪。
木离落在山门外,一切如旧,朱漆拱门无门无锁,不见道人守山。拱门后石梯沿山路弯弯曲曲而上。
守山大阵未变,微茫剑芒在石阶之间流转,木离化作的枯叶凌空飘然而上,直至半山腰,空中乌云密布,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山雨空蒙,一颗又一颗水滴落于石阶,剑光陡然而上。
木离身法极快,枯叶半卷,灵活地穿行于剑光之中。
剑修的气息充盈山间,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仔细辨认,也察觉不到半分谢烬渊的气息。
她落到梓芜山大殿前,四扇折叠的雕花木门大敞,殿中寂坐的道人众多,她飞过无数的后脑勺,才望见为首的一个道人头竖金冠,背脊挺直地寂然而坐。
她缓了气息,朝前而去,心跳越来越快,殿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她越过道人的肩头,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目。
是个陌生的面目,不是谢烬渊。
木离失望至极,脑中一直绷紧的细弦仿佛忽而断裂。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盼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