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潋意对他微微一笑,徐忘云忽然冥冥之中预感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抓住了他,“你做什么!”
叮啷几声,徐忘云手腕一凉,低头看是萧潋意竟不知什么时候拆了门上的铁链子,将他的双手牢牢拷在了他身后的栏杆上。
“萧潋意!”察觉到了他想做什么,徐忘云平生头一次动了怒,“你放开我!”
萧潋意不理他,捧着他的脸,万分缱绻地在他面庞蹭了一下,松开了手,手腕翻出他那把刀,竟就这样打算只身赴死,义无反顾朝着那铁门去了。
徐忘云双目赤红,吼道:“萧潋意!”
“——萧潋意!”
二人耳边,忽然传来另一声爆喝,却不是徐忘云的。萧潋意动作一滞,随后轰隆一声震耳巨响,二人头顶天花板塌了个大洞,陈簪青灰头土脸的身形现在上方,一瞧见二人便破口大骂道:“萧潋意!老娘迟早活宰了你!”
数把刀刃闪着寒光从洞口飞出,精准无误插在那些药人的脑袋上,瞬间便解决了大片。桃蹊抓着洞口探下半个身子,焦急喊道:“阁主!您没事吧!”
这声阁主音还未落,桃蹊便眼尖的瞧清了角落里另一个被绑着手的是谁,她浑身鸡皮疙瘩霎那炸了个淋漓尽致,结结巴巴道:“徐徐徐……徐大人。”
徐忘云仰脸看她,面色平淡,“哦,你好。”
“怎么了?”地面上芙儿看桃蹊石化了般半天不动,狐疑的也往下探了半个脑袋,头刚伸出来,瞬间见了鬼似地弹回去了。
萧潋意解开了徐忘云手腕上的铁链,低着头不敢看他,“阿云,我回头再和你解释……”
“没谁要你解释。”徐忘云抓住洞口抛下来的绳子,用力拉了拉,头也不回的便上去了。
“……”
萧潋意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什么,也拉着绳子爬了上去。只是出了洞口,却不是在原先的县府大牢中。
陈簪青满头满脸的土灰,浑身狼狈不堪,见他爬上来,抱臂对他冷言讽道:“你不说是在县府大牢地下?没见过你这样上赶着送死的,属耗子的满地乱窜?知道我们是挖了多少个洞才挖到你这尊大佛?”
“多谢。”萧潋意站直了,拍去了身上的土,“萧文壁呢。”
“率兵回京了。”陈簪青凉凉道:“临行前还送了一把火,若我们动作再晚点,这会怕你们已是一捧焦灰了。”
闻言,徐忘云朝下瞧了一眼,果然见底下的洞口隐隐有火光亮起。
陈簪青道:“留不留?”
萧潋意默了片刻,慢慢摇了摇头,“烧了吧,没什么用了。”
陈簪青点点头,桃蹊和芙儿立在一侧大气也不敢出,徐忘云的目光扫过她们俩,倒什么也没说,“宋多愁呢?”
桃蹊登时道:“徐大人安心,小公子好好的待在安全处,身边留了自己人。”
“多谢。”
徐忘云话头一顿,约莫是心中还留着气,转身离几人远了些。萧潋意却误会他是要走,慌忙拉住了他,“阿云!你要去哪?”
徐忘云负气道:“你不要扯着我。”
“你要回去吗。”萧潋意抓着他不放,“对不起阿云,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墨鸮阁是我少时成立,也只不过是找个地方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谁知道会被外面那些人传成那个鬼样子。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些坏事,阿云,你信我好不好?”
徐忘云回头,一字一顿道:“你不该把我捆起来。”
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在生气。
萧潋意一愣,神色登时一软,轻声道:“这个也是我错了,只是刚才实在太危险,我怕你会受伤,对不起阿云,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徐忘云不吭声,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他好。他发现自己好像总是在做违背自己准则的事,也实在没有办法真的对他生气,好半天,他才板着一张脸,生硬道:“再也不许有下次。”
“再也不有。”萧潋意又笑开了,“我起誓!”
“阁主,咱们接下来……”
立在一旁,小心翼翼观察了一阵萧潋意脸色的桃蹊开口道。萧潋意微不可察地从眼尾瞧了一眼陈簪青,却见陈簪青面色严肃,亦是几不可察地对他轻轻摇头。
萧潋意收回视线,“回京。”
他又问徐忘云:“阿云,你随不随我一同走?”
徐忘云却说:“不随。”
萧潋意呆住了,漂亮的眼登时一红,可怜兮兮道:“可你……可你先前明明说……”
砰砰两声响,桃蹊和芙儿一同跪下了,异口同声对徐忘云道:“还请徐大人开恩!随殿下一同回京!”
徐忘云往后退了两步,无奈道:“……不要这样。”
“那你是愿意和我回去了?”萧潋意眼睛亮起来,“我就知道阿云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好阿云!”
桃蹊和芙儿猛地窜起,她们的喜怒都随自己的主人,主仆三人的欢天喜地一脉而出,围着徐忘云又蹦又跳。
身后,陈簪青瞧着几人,眸中说不清什么意味,半响,轻轻叹了口气。
第62章长敬宫
那日后过不了多久,自峪阳忽流传出一味抗疫的神药,名曰驱邪散,服之可消病防灾,其原材料本是稀罕物,但不知为何一夜之间遍生各地药铺,因药材充盈,很快便在百姓间流传开,此次大疫,便在此终了了。
长敬宫内。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得更早些,不过刚过立冬,天边便已飘下来密密碎雪。朱红的宫墙底下,立着个着粉衣的宫人,约莫是站得无聊,头一点一点的正打着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