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珩“嗯”了声,语气轻淡,显然不想聊这个话题。
湖边树木浓密,绿色层次不一,林熹速度慢了下来,一边开车一边欣赏。
“这里除了大,简直没毛病。”她找补了一句。
段易珩附和着点了点头。
车子又拐了弯,林熹突然叹道:“这条路旁边种的都是银杏吗?”
“对。”段易珩说,“你喜欢?”
林熹欣喜地“嗯”了声:“可惜现在还没进入观赏期。”
段易珩望向还泛着青的银杏树,说:“观赏期年年不一样,去年是十一月十号左右,管家每年都会给我打电话。”
林熹慢悠悠从银杏大道穿过,她似乎已经想到湖水倒映银杏的美景。
“你也喜欢银杏吗?”林熹问段易珩,“我看这一片树木,唯独银杏长得最好。”
段易珩眸光凝滞片刻,说:“我妈喜欢。”
林熹哑然,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段易珩自嘲一笑:“银杏雌雄异株,需要两棵树互相配合才能繁衍后代,像夫妻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更讽刺的是,银杏树寿命极长,也不知道她喜欢这树哪一点。”
林熹沉默着抿了抿唇瓣,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女人生出了怜惜。
夫妻不和睦,红颜命似霜。
林熹加快速度,受不了这种要命的沉默,自掘伤疤,安慰道:“你最起码还记得。”
段易珩偏过头。
“我都不记得了。”林熹状似轻松地笑了笑。
她刚来段家的时候,闹着要妈妈。
陈白薇和佣人哄了许久不见好,不耐烦地说她妈妈死了,灰都不剩。
她知道啊,所以哭得更凶。
后来一个年轻的佣人在私底下吓唬她,她再也不敢提起妈妈。
直至一次发烧,才被发现这事。
爷爷狠狠发落了佣人,心中对陈白薇不满也只是提点了几句。
因为她一个女孩,最适合养在陈白薇的身边。
爷爷许以重利给陈白薇,这才让她和段明轩一起长大。
生病后,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家了,只有讨好陈白薇才能不被抛弃。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妈妈,久而久之,那张温柔的面孔在她心中逐渐模糊。
每每想到这里,林熹万分痛心,又万分自责。
小时候,她几年回不去一趟祭拜父母,直到十五岁才第一次归乡。
第一次回去祭拜父母,她其实是排斥的,严格来说,是深重的内疚。
她一个人跑到别墅角落里躲着,遇见了段易珩。
听闻她躲起来的原因,他罕见地留了下来,不像平时一样当做没看见。
林熹想到父母,总忍不住要冒眼泪。
一不留神,高尔夫球车上了坡子。
她自然加速冲上去,却并不知道另一侧是下坡。
“小心。”段易珩凛着声提醒,却已来不及了。
球车因重力作用加速下坡。
“别慌!轻踩刹车控制。”段易珩单手覆上方向盘。
林熹踩下刹车,却依旧无法抵挡越来越快的速度。
“段易珩!”惊慌之下,她叫了他的名字,“不行啊。”
段易珩还试图控制,车轮猛地一颠,随后车身剧烈摇晃。
方向偏离后,段易珩果断弃车,一把抱住林熹护住,冷声命令: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