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莉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黎老爷子这边也仰面躺在床上,重重叹了口气。
张抒意则更是。
上楼梯的时候傲骨挺得笔直,满脸写着淡然和气节。
一进房间就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朝黎垣嚷嚷,“哇,和他们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精神压力好大,你这么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你觉得精神压力大是因为你现在身份不同。”黎垣三两步跨到沙发边上坐下。
他身上还穿着海岛搭档花衬衫,大开的领口处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
张抒意仰面躺着,一转脸就把这风流景色尽收眼底,“……”
“哥,你一直这么骚吗?”他忍不住问。
黎垣挑了挑眉,手指挂在衣领处,将扯不扯,“对啊,从小骚到大。”
张抒意被他逗笑,两只手枕在脑袋底下,看向天花板的眸子没有聚焦,“你说,如果我认祖归宗,是不是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不认也有。”黎垣说。
“嗯?”张抒意发出疑惑的哼声。
青年的眼睛形状很漂亮,仰躺着从下往上看的时候睫毛比平时卷翘,眼睛也更大几分,水灵真诚。
黎垣遭到会心一击,没忍住,伸手揉了他的小卷毛,“我很快会自立门户,到时候我们会有很多钱。”
“我们”,这么明显的暗示张抒意也没听懂。
他双目一亮,武学奇才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激动。
黎垣这可提醒他了!
他差点搞忘了,等婚姻合同结束,黎垣还得给他一大笔钱呢!
小卷毛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高兴写在脸上。
黎垣只当张抒意愿意用他的钱,肯定是也把他当成自己人了,人睡着了嘴角还微微翘着。
然而张抒意却大脑皮层极度兴奋,脑子里闪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是合同期一结束就能拿到钱吗?他现在和黎垣这么熟,到时候会不会不好意思开口要?还有,他现在又多了一重身份,是黎家的继承人,万一黎垣图财,突然反悔,不愿意把离婚证给他了怎么办?
于是,张抒意在大半夜做了一个决定:等录完这期节目回黎垣的房子他就得先把离婚证拿走!
想想他又觉得自己很好笑:黎垣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他要是贪图黎家的财产,大可以不脱离黎家。
于是他攥了攥拳头,又做了一个决定:要拿就大大方方拿!
第二天,两个人还没醒饭菜就已经准备好了。
黎氏一家也不知什么时候起的床,张抒意和黎垣下楼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穿戴整齐,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一看见她们就站了起来。
“起来了?”杨莉朝站在一旁的保姆交代了几句,对张抒意笑笑,“开饭吧,吃完司机送你俩去节目组。”
张抒意下意识以为这个“司机”指的是汽车司机。
黎垣轻扯嘴角笑了笑,没说什么。
饭后,张抒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少爷。”
张抒意点头回了句“你好”。
这张脸他见过,先前他和黎垣在蔚蓝屿录节目时,就是这个年轻人开着直升机去接的他们。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点不妙的预感。
没过多大一会儿,那个年轻人就带着他们来了一片开阔地。
“……”张抒意看着就在眼前的直升机,一阵语塞。
黎垣走上前,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一只手夸张地在半空中绕了个圈儿,搭在自己另一边肩膀上,半鞠躬道,“少爷请登机。”
“……别这样。”这还只是在黎家自己的地界上,张抒意简直不敢想去了外面他会有多社死……
一秒钟没耽搁,他转身就往回走,疾步走到站在另一侧目送他们的黎家三人组面前。
伯父?叔叔?阿姨?爷爷?
几个词轮流在他脑海里舞了一圈后变成了“你们好”。
“这期节目在偏远的山区,应该是没地方停飞机的,我们乘坐……普通的交通工具就行。”
“好吧,我以为你们年轻人喜欢高调一点。”黎从南双鬓微有些泛白,这个特征在以前只会让他看上去更加不怒自威,而现在,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千千万万的父亲当中的一个,甚至显得小心翼翼。
“小李,你安排个司机送少爷去。”
那名年轻人立即说“是”。
过了不一会儿,黎家的车库里开出了一辆车,上面的车标张抒意只在汽车杂志上见过。
“限量款,全球一共三辆。”黎垣勾着嘴唇笑,半长的头发有一缕从额角垂下来,衬得整张脸雌雄难辨,“张少,我来给您系安全带?”
这话换了别人说出来,张抒意铁定会觉得自己被酸了,但黎垣说出口就是纯调侃,且没有让他感到一点不适。
张抒意清了清嗓子,扯扯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在座椅上正襟危坐,点了点下巴,意思是:来呗,还愣着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