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出门时我明明跟她说了要买菜,结果还是空手回来的,我真怀疑她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不行,得找个机会劝她去医院签字,赶紧给我做肝移植的手术。”
婆婆的声音根本没有她下午听见的那么虚弱痛苦。
周雯死死咬着唇。
原来下午她的动静是专门给自己看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签肝移植的同意书!
没等周雯回过神来,她又听见了丈夫孙子洲的声音。
“妈您别急,肝移植的事是板上钉钉的,凭周雯那个性子,我们再说上几次她肯定就范。”
“等你们做完手术,我就跟她离婚,把灵俏接回来。”
说到这,婆婆的声音明显高兴了许多。
“说起灵俏,你们赶紧要个孩子,别跟那个不下蛋的母鸡似的……”
嗡——
周雯身子一震,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孙子洲的事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除了自己。
脸上一阵冰凉,周雯随手一擦,满手的泪水。
房子里一片漆黑,她站在房门口,透过门缝露出的细微的光,窥视着屋内的天伦之乐。
她的丈夫,她的婆婆,她的儿子儿媳,还有,那个在他们的对话里出现的沈灵俏。
所有人都将她排除在外,似乎她只是一个保姆。
周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她瘫坐在床边的地上,望着窗外高悬的月光,无知无觉地流着眼泪。
往日的一切美好,在今天化为灰烬。
那些她愧疚的事,全都是他们一家人用来套牢自己的陷阱。
包括她无法生育的事。
她和孙子洲结婚三年时怀了一次,只是在生产时出了意外,难产。
等她再醒来时,得知孩子因为身体原因已经没了,而她也因这次难产,再也无法生育了。
当时的婆婆和孙子洲安慰她,这不算什么,他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可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婆婆以为那是个女孩儿,故意设计让自己出了意外流掉的。
她本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而让孙家没了后,受着婆婆的白眼嫌弃,信着丈夫的安慰关怀,对孙家人关心备至。
却到今天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做傻子。
周雯靠在床边,死死捂着心口,无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周雯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有去医院签下同意手术的告知书。
“怎么还不做饭……”
孙子洲推门进来,在漆黑的房间里扫了一圈后才看见坐在地上的周雯。
“快出来做饭,妈本来身体就不好,你怎么能让她饿着?”
周雯微微抬头。
她第一次意识到,孙子洲这种她已经习惯的语气里其实全是使唤与不满。
只不过,往日自己因为愧疚而忽视了。
没听到周雯的回应,孙子洲拧着眉,抬高了声音。
“你干什么呢?这都几点了还不做饭,等着让我们伺候你……”
“我们离婚吧。”
孙子洲的质问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