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此言谬误!”李承乾这话算是引起了众怒,又一个人站了起来,“微臣魏征有话要说。”
其实魏征本不想在此刻难,他虽然不认可李承乾的行为,但也不意味着他就认可士族可以借此抨击皇权,说到底,此时的李承乾不过才十来岁,犯这样的错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说了,一个十来岁的太子,要是一点错都不犯,他们这些文武大臣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不是说大家好为人师,只是你得给机会让我们这些人能把自己的学识和经验以及见闻传授下去不是?
但李承乾刚刚的话,着实把魏征刺激到了,顾不得那么多,当即就站了起来。
看到这站起来的人自报家门,李承乾也微微愣了一下。
这就是魏征?有着千古明镜之称的魏大喷子?
而魏征一站起来,之前那御史顺势就退了下去。
既然这位出来了,就跟他没关系了,他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有话你就说。”李世民看到魏征站出来,有些不耐烦,这家伙,是真的让人生厌。
就刚刚,他听到李承乾的一番言论,其实还是有些欣慰的,先不论对错,只说李承乾那掷地有声的反问,就颇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
和他差不多一个想法的,还有那些武将。
作为征战沙场的老将,他们就喜欢李承乾这种硬气的做派,没办法,大老粗想不到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魏征不管这些,直接转身看向李承乾,说道:“殿下可知,贞观元年两地大旱,次年三月,关内蝗灾遍地,赤地千里,同年夏,关内又遭大旱!
贞观三年全年,还是关内大旱,同时亦有五州再遭蝗灾!贞观四年同样大旱,同样蝗灾!”
他每说一句,语气就拔高一分,直到最后,才落寞地说道,“改元至今,也就今年尚且可称之为风调雨顺,但就算如此,百姓食不果腹,衣食无着者,甚多!
殿下,念及此,可曾悔悟?”
魏征这次没喷,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但这个事实却让在场的满朝文武都沉默了。
过去的几年,的确是多灾多难的几年,其中的艰辛,可能真的不足与外人道。
而李承乾却是松了一口气,讲道理好啊,那我就慢慢跟你讲道理,我又不怕讲道理,我怕你喷我啊!
拱手行礼后,李承乾道:“魏公所言甚是,这些年来,国朝的确是步履维艰,但孤有一事不明,不知魏公可否为我解惑?”
“殿下请讲。”魏征今天算是很客气了。
不过他们这些人都这样。
“刚刚魏公提及,百姓食不果腹,衣食无着者,甚多!”第一次和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千古明镜交锋,李承乾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你魏征既然要端起长者的架子来说教,那可就别怪我这個后世杠精给你上一课了,“敢问魏公,百姓食不果腹,衣食无着,可是孤谋夺了他们最后一粒粮食,还是孤强抢了他们最后一件衣衫?”
说到最后,李承乾也来了状态,拔高了嗓门,怒声道,“为何朝堂诸公,要把如此恶行恶事强加于孤的身上,是何道理!”
一瞬间,朝堂肃静!
他们没想到,李承乾这么刚!
真要说起来,天灾人祸的确是没道理强加在李承乾身上,但是不是这个理啊。
一群文官气得只打摆子。
他们不是生气李承乾在东宫酿酒,是心忧这位大唐的储君不怜惜百姓。
当李二百年之后,这一位不怜惜百姓的储君上位,那这天下的老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当然,那群武将此时倒是看得乐呵,他们不管这些,反正觉得今天的太子不错,这么多年来,硬刚魏征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一个像李承乾这般。
而李泰和李恪,两个人就坐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切。
对上了,太子和文官对上了!
至于李二,倒是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往日里,李承乾的软弱最是让他心忧,今天这番表现,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回过头再看魏征,他倒是没急着说话,只是看着李承乾,就这么看着,良久没有言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征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人说这是殿下的错,但殿下为何不能心忧一下黎明百姓呢?
要知道,就殿下酿酒所靡费的粮食,可让多少受苦的百姓度过这个寒冬,而这不是最重……”
“那我请问,就此时,朝堂之上百十位大唐的股肱之臣,谁家粮库里没堆满粮食,就刚刚弹劾孤的那位御史,范阳之地,田亩一半都在他卢家手中,卢家粮仓之充盈,比起朝堂也是不遑多让。
不说他卢家,就此时朝堂之上,谁家粮仓没有储备三两年之粮食,为何你们就唯独盯着孤?
还是说孤年幼,可以任由尔等拿捏?”
李承乾根本就没给机会让魏征把话说完,他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太子酿酒,起了一个不好的带头作用。
但他根本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从一开始,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引出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过,此时的文官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提及到问题的根本,所以李承乾就又加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