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晚没管其他人什么表情,她立马下令,“快!拿绿矾油来,尽可能多的拿!”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已经拿来了。”
墨辞安快步上前,安排那些提着绿矾油的侍卫向那石头处撒去,“全都倒了。”
刺啦一声——
那石块以极快的速度被腐蚀。
林听晚看着墨辞安的背影,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可惜她现在没时间分析这股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那边墨辞安在命人倒绿矾油,林听晚在另一边组织人员疏散。
墨初衍也安排了人进行接应。
没过多久,林听晚只听得轰的一声,她觉得脚下的地都颤了一颤。
一双大手揽过她的腰肢,林听晚只觉身体一轻,下一刻便落到了高架台上。
墨初衍递过一件外披,“林小姐,小心着凉。”
林听晚这次没再推辞,“多谢。”
“下属县做好泄洪的准备了吗?”
墨初衍低头看她,“放心,都安排下去了。”
林听晚点点头,可能是在暴雨中呆了太久的缘故,她此时的嘴唇都发着白。
……
众人都没想到,在那块平平无奇的空地下,竟藏着那么大的一条河道。
石块被打通,骤然间,那大坝处的水势下降,洪水顺着那条河道流向其他的河流。
下属县因被提前通知,已做好了防水的准备。
挡在大坝前的人墙只觉得洪水冲击不再那么猛烈了,他们睁开眼,竟发现水势呈下降趋势。
林听晚不敢耽搁,立马喊了更多人手来迅速加固堤坝。
或许是老天相助,雨势也慢慢减弱,虽还在不停的下着,但至少不是暴雨了。
林听晚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站于水流中的人见情况有所减轻,皆眼神一亮,撸起袖子便干劲十足的开始着手固堤坝。
另一批人则是借着水势下降去到了另一边,开始在那头引流入海。
如若不再出差错,再过不久,便可以安水闸了,到时候灾民就能被解救出来,水患也会慢慢平缓。
林听晚抬眸看向那边的灾民们。
他们如劫后余生般坐在地上喘息,有八旬老母半跪在地上,看到自己儿子捡回了一条命而泪流不止,也有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见自己父亲安全而大声啼哭。
但还好,大家都是安全的。
刘县丞这次看向林听晚的眼神是真的变了。
看来女子并不是都如他印象中的那般软弱无能,在关键时刻,一个女子竟然做到了很多男人都不曾做到的事。
刘县丞将头埋了埋,少见的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
林听晚没注意到这边的视线,她仍旧注视着那群灾民,心脏像狠狠被人攥了一下,疼的很。
妇人的喊叫声、孩童的啼哭声、还有那为了保护自己家人而自发组成的人墙……
这些一帧一帧在她的脑海中回放,挥之不去。
她倏的想到了京城的繁华,宴会上朝歌暮弦、人们纵情奢靡,和这里的人间炼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那些坐于高位的人得知这里的惨患时,第一反应想的竟是……
林听晚错开了眼。
这一世他们活了下来。
可上一世呢?
苏屿白带着工部和吏部尚书前往治理,在炸堤的时候,这些灾民离去前脑子里最后浮现的又是什么呢?
会不会心寒?
身为大梁的子民,却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毫不留情的被大梁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