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每个人的桌上都多了几片面膜和一些零食,包括外面王汉的桌子上也都放了,大家相互询问一下,才知道是王濛放的。
等到一上班,王濛就和吉里木就外出前往保险公司去,虽然说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探查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但最好也还是去一趟,毕竟线索都是一点一滴挖掘和拼凑出来的。于是王濛大概收拾了一下,就喊吉里木一起出去,吉里木还问王濛需不需要穿上工作服,毕竟法院都有配备专门的制服,王濛倒说不用,毕竟也不是正式的调查走访,只是去了解一下情况而已,如果后面需要走调查程序的话,再跑一边也无妨。于是两人便向镇上的保险公司分部过去。
吉里木临出发前,还给保险公司的业务经理打了个电话,以便对方可以提前有所准备。保险公司在镇上的一个距离法庭并不算太远的位置,吉里木开着院里的车大概也就七八分钟左右就到了。
王濛和吉里木下了车。
面前的这栋独栋二层小楼就是天润保险公司在荒地镇的分部,玻璃门旁边挂着一块招牌,招牌上写着天润保险公司。
王濛和吉里木两人手里都揣着一本小笔记本,吉里木也是向王濛学到的,现在也是走到哪都要随身揣上一个小笔记本方便做记录。两人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里面前台并没有人,环顾一圈,在内侧摆放了四个格子办公间,其中只有两个格子间摆了电脑和一些宣传资料,另外两个座位上都是空的,看上去没有人坐。
看办公室里面也没有人,吉里木便喊了一声:“张经理。”
只听从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里传来一声非常清脆但却洪亮的回答声。
没几秒钟,就从小房间里走出来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和吉里木差不多年纪,身穿一件黑色西装,打了一个蓝条纹领带,一看就是大家口中常说的保险推销员的打扮。
见到吉里木,男子非常热情地上来打招呼,“吉里木法官。”然后和吉里木握了握手。
“这是王法官。这是张经理。”吉里木分别向两人相互指示了一下对方,张经理也很快说了声王法官你好,伸手和王濛握手,王濛也回了声好,然后张经理便领着两人向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不大,里面就放着一个办公桌,显得有些逼仄,办公桌内侧只容得下一个人就座,外侧则刚好可以坐下两个人,张经理摆弄着旁边的饮水设备给两人冲泡茶水。
等几人坐定后,吉里木才不紧不慢地向张经理介绍此行的目的。
张经理听罢,也没有说太多的废话,而是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方形的塑料档案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堆材料递给了王濛,王濛边翻阅着材料边听着张经理的介绍。
“王法官,昨天吉利木法官给我来电话的时候,我大概就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些是之前的一些材料,王法官可以看看。事情是这样的,石榴园区之前在承建的时候,我们天润保险确实是园区的承保单位,当时我刚好也是那个项目的项目经理,当时投保的还不是承包方,而是县政府,因为当时县政府是把这个项目当成PPP项目来做的,因为我们天润保险早先时候和县上有过保险业务的合作,所以园区的项目也就找到了我们来做,然后因为资金有一部分是县政府出的,刚好县政府又是整个项目的发包人,所以县政府就以发包人的名义,在我们这儿购买了建筑责任一切险和一些其他险种,主要就是为了防止工地上出现意外。”
“那后来怎么样了?”王濛问道。
“后来项目开工之后,刚开始工程进度都还比较正常,至少从我们保险公司看到的角度是,因为虽然我们不是项目施工的参与方之一,但是我们作为保险单位,有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和项目上有交流,毕竟大家其实都是比较熟悉的,所以项目上一旦出现些什么情态,我们相互才好通气,毕竟工地怕出事,我们也怕出事,因为一旦出事了,理赔的是我们保险公司。但是后来因为承包方的原因,出了一些不好的事,后面整个项目的参与方包括我们保险公司都没有一个安宁的。”
“天宏公司吗?”王濛问道。
“看来王法官也知道了天宏公司的大名。”张经理说道,“天宏公司后来承建的时候,因为征地问题,王法官你知道的,那个时候还不是很规范,不像现在一样征地拆迁或者政府部门、村委居委街道办这些上门来做工作,那个时候涉及到征地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给施工单位来做,由施工单位来负责和拆迁户们谈的,天宏公司当时可能也是仗着自己势力大的原因,所以在和一些我们现在说的征地拆迁‘钉子户’谈判的时候,一些方式方法没用对,所以出了很多岔子。”
“出了什么事?”王濛问。
“比如半夜连夜把人家的地铲平啊。你说其他事情先斩后奏那可能还能事后来想办法解决,但你说征地这么大个事,你趁着荒郊野外没人的,连夜把老百姓的地给铲了,老百姓又不能半夜住在地里是吧,这样搞先斩后奏,那老百姓肯定不答应啊,当时因为这个事情,好多老百姓积聚在现场要说法,后来还真的有人干脆晚上搭个棚子住在自己的地里守着。”张经理说道。
“那后来怎么样了?”王濛接着问道。
“这个事情都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情是,后面天宏公司为了摆平那些所谓的‘闹事’的老百姓,私下又和他们达成了补偿协议,相当于专门给一些人开了小灶,给了更多的钱来摆平他们。然后这个事情又不知道是怎么传到其他征地户的耳朵里了,一下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炸药桶一下就炸了,征地户集体不满,在施工现场直接冲突了起来,我们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对一些受伤的老百姓进行了理赔。”
“闹得这么严重吗?”王濛问道。
“是的,受伤的人大概就有五六个,不过倒不是打架受伤,因为当时人多,那个地是刚翻过的,土就堆在旁边,那些人又都是站在土堆上,土质可能还比较松软,然后出现了小面积的塌方,加上里面混杂了一些石块,就导致有的人受了伤,不过好在伤情都不是很严重,最后我们保险公司按意外伤害给理赔的。”张经理说道。
“那后面又怎么样了?”王濛问道。
“后面项目就停了一阵子,主要还是征地补偿谈不下来,而且出了这么大个动静,项目也不得不暂停,最后我听说政府上为了缓和矛盾,同时为了让项目能够快速完工,把天宏公司给换了,还多给了征地户们一大笔赔偿费,项目才得以建成现在这个样子。”张经理回答道。
“赔偿款是我们保险公司理赔的吗?”王濛问道。
“那倒不是,我们只管工程本身的理赔这些,征地拆迁补偿是按政府的计划来的。”张经理答道。
“那倒也是。”王濛说道,“那我们后面还在继续承保园区的保险吗?”
“嗯……应当说工程方面的承保我们现在已经不做了,毕竟现在工程已经完工这么多年了,只是现在针对园区里的一些工厂或者厂子的工人保险啊、雇主险、意外险啊这些我们还在承保,向一期工程里面的那个丰润肥料厂的工人保险这些,就是我们在承保。”张经理说。
“就是王厂长他们。”吉里木对王濛说。
“噢,两位也认识王厂长噢,他也是我们的老客户了。”张经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