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雁门关守军常年镇守于此,早已有了一套成熟的对付云梯的方法。
只见一架云梯刚刚搭上城墙,便有守军端着菜油等着了,几盆菜油下去,木制的云梯滑不留手,又有箭雨不断招呼过来,试图登城的北凉士卒还没看见城头是何模样就已葬送了性命。
中箭的,摔落的,运气好砸在自己人身上捡回一条性命,运气不好摔死城下还要被众人践踏,死无全尸。
韩成章看着城头井然有序的防务,耳边听着北凉士卒临死前的哀嚎,视线不由投向了远处的北凉军帅旗。
“你该知道,这种攻势除了让士卒枉送性命,什么用也没有。你到底在等什么?”
韩成章低喃一句,视线不由看向关内,试图找到赫连楚山真正的意图,却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若赫连楚山是在等着内应打开关门,那他恐怕就要失望了。
韩成章相信,有韩承武率三千精锐守在关门处,没人能悄无声息地打开关门。
随着伤亡加剧,关外终于响起了号角,城下的北凉军如蒙大赦,如潮水般撤去。
早已被惨烈的攻城战吓得胆寒的他们,顾不得基本的防御,甚至不惜将后背露给城头,只求尽快逃离这个炼狱。
如此大礼,守军自不会放过,箭雨不要钱似得招呼过去。
韩成章面带笑意,心中估算着战果。
北凉军此番攻城前后至少投入了万余人,而逃回去的瞧着不过两三千,算得上是一场大胜了。
正当韩成章以为北凉军会暂时退却时,北凉军却在原地纹丝不动,军中快马往来奔驰,仿佛是在组织下一场攻城。
见状,韩成章不由皱眉,想不明白赫连楚山是在玩弄什么把戏。
这时,杨笮和云绮同时回来禀报了战损,合计阵亡不到一千,但守城物资消耗了不少。
“看样子北凉人还想再攻一场,守城物资得尽快补充才成。”杨笮说道。
“让第二队上来换防,第一队没受伤的协助搬运物资!”韩成章命令道。
杨笮当即领命而去,很快一支士气高昂的万人大军便涌上城头与战罢一场的同袍换防,个个瞧着都跃跃欲试。
他们都是军中的精锐,看得明白,就北凉人这个打法,跟白送的战功一般,他们自然是忍不住摩拳擦掌的。
然而,杨笮却不动声色的凑到韩成章身边,耳语道:“将军,方才调兵之时南门来了一位信使,言说大都督战事不利正往雁门退来,让将军点兵接应。末将担心影响军心,把消息先压下了。”
说罢,他自怀中悄悄取出一封密信送到韩成章手中。
闻言,韩成章猛地转头看去,旋即背过身打开密信查看起来。
片刻后,他一脸凝重地转回来,悄声问道:“那信使何在?”
“末将将其送到了镇守府,让心腹之人先看着。”
闻言,韩成章看了看关外动作频频的北凉军,寻思片刻,吩咐道:“此间由你负责,我去见见他。”
“是!”
说着,韩成章已下了城楼,急急往关内赶去。
云绮见了,忙过来拉住杨笮问道出了何事。
杨笮迟疑片刻,见左右无人注意,这才悄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云绮闻言亦是脸色大变,却也知晓城头离不开人,只得满眼担忧地望向渐行渐远的韩成章。
就在此时,有人喊道北凉军攻城了,云绮赶忙收拾了心绪,与杨笮对视一眼,各自奔赴负责的城墙,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另一头,韩成章急急赶回镇守府见到了信使。
这信使不是旁人,竟是并州长史。
“王长史,大都督那儿究竟是何情况?”韩成章顾不得客套,开门见山问道。
王长史一脸凝重,叹息出声,缓缓将前线之事一一道出。
郭开盛与彦从武对峙,几番试探无有所得,便打算暂缓攻势看看冀州那边的战况再说。
相比起来,冀州军只要突破了易京要塞,便可长驱直入,沿途再无险要。
届时,彦从武无论如何都是要分兵南下的,郭开盛便可顺势突破太行天险插入叛军腹地。
想法是好,但韩王傅明徽率军赶到后却不愿等待,强令诸军进攻。
无奈,郭开盛只得组织进攻,连战数日,在多处隘口与叛军反复争夺,互有胜负。
未曾想韩王见多日无有进展,竟请出圣旨剥夺了郭开盛的指挥权,亲自指挥大军作战。
这下可就坏事了,从未上过战场的韩王轻易便中了彦从武的奸计,大军溃败,只得向雁门方向撤退。
闻言,韩成章一拳捣在案几上,良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