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队骑兵从她们眼前跑过,人数约莫百人,看装束应是并州官军。
其中一个军侯模样之人喊道:“大都督有令,生擒傅明徽者赏千金,升三级!小的们都加把劲,老子得了好处绝少不了你们的!”
道旁的姐妹二人闻言,不由对视一眼。
待骑兵远去,云绫方才悄声说道:“看来韩王就在附近,二师姐你且藏好,我瞧瞧去。”
云绮却摇了摇头,回道:“此地兵凶战危,不宜久留。你且自去,我自南下,在晋州等你。”
闻言,云绫放心不下,云绮又道:“我的修为虽不及你,但孤身一人要走也不是什么难事。并州到底生了什么,或许只有韩王最清楚,你此去万要小心,不可逞强。”
云绫深吸一口气,微微颔,也不再多言,运起身法便追着那队骑兵去了。
见云绫消失在夜色里,云绮也收起心思,返身钻入了山林。
却说云绫暗中追着那队骑兵,足足一个时辰方才隐隐望见前方被围攻的一支兵马。
人数不多,粗粗一看只两三千人,而围攻的兵马却有上万。
中军旗帜之下,韩王傅明徽形容狼狈,胳臂上还缠着染血的布条,身边仅有五名护卫,个个带伤。
见此,云绫也顾不得隐藏身形,周身真气一转,身形几近一道流光直往阵中射去。
不待众人反应,她一把提起傅明徽便往阵外遁去。
变起仓促,莫说傅明徽的护卫了,便是围攻他们的叛军也是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这两道身影消失在南面。
云绫提着傅明徽,一口气掠出近十里方才落回地面歇息,寻了块还算干净的空地坐定。
“是你?”
此前云绫度太快,傅明徽又是被其提在手里,狂风教他无法睁眼,直到此时他才看清救他之人是谁。
云绫自腰间摘下水袋抛了过去,笑道:“很意外?”
傅明徽咕嘟咕嘟灌下几口,点头道:“是挺意外的。你不是应该早就返回长安了吗?”
云绫收回水袋,随口说了说这些日子的经历,而后问起傅明徽的遭遇。
傅明徽叹了口气,痛心道:“想不到,师兄竟已殉国,唉!”
感叹一句后,他才述说起自己的遭遇来。
起初在前线他见郭开盛一直按兵不动,的确曾多次催促,但最后也被郭开盛的话说服,欲待易京有所突破再行进军。
未曾想,某日夜里军中忽而大乱,他仓促之下被护卫架走,聚拢了数千人准备看看情势。
这时他才知道,郭开盛反叛了,会合彦从武一举击溃了左右武卫。
见事不可为,又闻知雁门、代州失陷,后路断绝,他只得带兵向南翻越太行奇险撤回了太原。
太行难行,待回到太原城,起初随他一起南撤的数千兵马也只剩下了两千多人。
他深知这点兵力面对叛军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得一面奏请朝廷兵支援,一面在太原紧急招募兵卒。
岂料,太原城中早有郭开盛的内应,趁机派人混入军中,于今夜突然难。
猝不及防之下,太原失守,他也被亲信兵马护着南逃,直到被云绫救出。
末了,傅明徽靠着树干,无力地抬头望天,低声道:“这次的叛乱是蓄谋已久啊,整个太原城早就在对方的掌控之下,我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那数千忠诚跟随于我的将士了。”
云绫亦是抬头望天,默然无语。
从涿州城开始,再到雁门关,以及今日的太原城,对方简直无孔不入。
真不知道对方到底筹谋了多久,才能将这么多人安插到各个高位,掀起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
半晌,云绫忽而喃喃出声道:“一州大都督都反叛了,你说,对方会不会在朝堂上也安插了人?”
闻言,傅明徽瞳孔一缩,猛地看向云绫,云绫也猛地看了过去。
二人对视片刻,异口同声道:“卢之浩!”
话音落下,二人却又颓然地靠回树干上。
这只是他们的第一反应,但丁点证据也没有,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平素就与卢之浩不对付,这才草木皆兵怀疑对方的。
但叛乱始的幽州,大都督是卢之浩的亲弟,虽然没有多少实权,但真要做点什么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其次,太子北巡幽州是卢之浩一手促成的,很难说是巧合还是蓄意。
无论如何,怀疑的种子既已种下,云绫已暗暗决定回到长安必要好生调查一番。
歇息片刻后,二人皆知此地不宜久留,当即动身南下。
“你回长安,本王留守晋州。”
傅明徽言简意赅,云绫却深知其意。
太原失陷,接下来叛军定然会顺势南下晋州、绛州,进而威逼关中、洛阳。
真到那时,必然天下震动。